除了組建新政府和安排八大臣的結局,兩宮和恭親王還辦了幾件大事。首先在大學士賈禎、周祖培,刑部尚書趙光,都統勝保等人的鼓吹之下,正式確定了太後垂簾,親王議政的政體。還做了一件配套工作,就是廢棄了原來由顧命大臣主持擬定的新皇年號“祺祥”。理由是“祺祥”二字不但文義不順、意思重複,而且還“不祥”。“不祥”的原因則是因為曆朝曆代從無一個皇帝的年號用過“祺”字,而“祥”字也僅南宋少帝用過“祥興”二字,而宋少帝恰恰又是宋朝的亡國之君。所以“祺祥”二字就斷不能用,內閣奉旨另擬用“同治”兩字。
換年號主要是抹去顧命八大臣的痕跡而已,所謂不祥則純屬扯淡。用“祥”字作年號的絕不僅宋少帝,僅在宋朝就還有真宗皇帝曾用過“大中祥符”四字做年號,而真宗卻是宋朝少見的有為之君。之所以改用“同治”,則是因為這兩字不但為恭王所激賞,而且更深合慈禧皇太後之意。這個兩個字,光字麵上的講頭就極多,首先在恭王看來,這兩個字含有“上下一心、君臣同治”的意思。而在慈禧太後看來,除了上麵那層意思外,更又有兩宮皇太後同治天下,平起平坐,不分嫡庶的意思。她那個沒有當過中宮皇後而母以子貴的“偏庶”身份,可以借此稍作抹煞。
換了年號之後,兩宮和恭親王也是馬不停蹄。內閣又奉上諭公布了兩宮皇太後如何聽政,以及處理各部、省奏折和“緊急軍務的程序。凡是各部、省所上應該請旨辦理的文件,均先呈給兩宮皇太後審閱,然後再發交議政王、軍機大臣商量處理意見,再於當天“見麵”時將處理意見奏報兩宮太後做最後裁決。遇到緊急軍務,則照例及時呈交兩宮太後處理。
這其實就是兩宮太後與恭王在剪紙遊戲中達成“權利交易”,由此皇太後取得了國家大事的最終裁定權,恭王則取得了議政權和最高行政權。慈禧自以為她獲得了比八大臣時期更多的權利,實際則落入了恭親王的算計,恭親王可不是支持後宮幹政的人,他隻是不得不而已。現在麵上看著,好像兩宮太後權利更大了,實際上由於兩宮太後、尤其是慈禧太後對朝政還很陌生,想攬權也無從攬起。因此大凡恭王主持擬定的大政方略就成了最後的決策,皇太後很大程度上處於“橡皮圖章”的地位,大權實際上還是操持在恭王手裏。兩宮太後隻是主動權獲得了提升,實際權利和八大臣當政的時候也差不多。
慈禧在宮裏掰著手指頭計算自己是虧了,還是賺了的時候,果興阿正拿著她措辭嚴厲的上諭遊說肅順。當了叛逆,成了眾矢之的的果興阿一點也不發愁,反而還很開心。果興阿覺得眼下有了處置八大臣的上諭,載垣和端華又已經死了,肅順怎麼也該站到自己這邊來了。肅順也沒讓果興阿失望,對著上諭又哭又笑鬧了好一陣之後,肅順終於同意與果興阿聯手。不過他也有他的要求,果興阿必須以祖宗的名義發誓,絕不做篡逆之舉。葉赫那拉氏的列祖列宗果興阿可一點也不心疼,別說發誓了,鞭屍果興阿都沒意見。所以果興阿痛痛快快的給肅順發了毒誓,保證絕不會廢帝自立。
肅順也知道,果興阿的這個誓言,也就是個心理安慰,但他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他是鹹豐的忠臣,但他也是個人啊!那邊不僅是抄家,而且還對他喊打喊殺,四哥端華這個鐵帽子王都搭進去了一條性命,他不和果興阿聯手,還有什麼辦法。
果興阿已經在這裏和肅順耽擱了四天了,如今固安軍主力已經集結,兵工廠的新裝備也已經到位了,不動手開打還等什麼。所以果興阿急不可耐的要肅順趕緊和他聯名起草一份檄文,以大行皇帝顧命的身份,號召天下討伐北京城裏的叛逆奕欣。但肅順一會說要斟酌詞句,一會又說要考慮可信的盟友,總之是遲遲不肯動筆。果興阿也不好逼得太緊,隻能讓肅順慢慢考慮,他先回去研究攻擊北京的計劃。果興阿剛回到自己的軍帳,就有一位神秘的客人來訪,雖然有點神秘,但還是老熟人,奕欣麾下的尼瑪善來了。
“尼瑪,你怎麼來了?恭親王又覺得我不是叛逆啦?”果興阿感覺事情越來越神奇,宣布自己是叛逆的詔書剛到,怎麼奕欣的使者也到了。
“雲帥你劫奪欽犯,舉兵對抗朝廷,恭王爺不拿你當叛逆,還能拿你當什麼?”尼瑪善雖然沒有趾高氣昂,但是一點也不客氣。
“你來找茬打架的?你打不過我的!”果興阿的好奇心有點上來了,尼瑪善的精神正常,絕對不是來找死的,肯定有內容啊!
“我是來救您的啊!”尼瑪善換了一副老朋友的嘴臉。
“戲過了,咱倆關係可不好,我還揍過你呢!你這麼動感情,我怎麼可能相信。再說我需要人救嗎?我還沒去打北京,你們恭王爺就燒高香吧!”果興阿很討厭說客的這種通用套路,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非得搞什麼危言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