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們放棄了他們的房屋和商店,聚集在車站準備固守待援。火車站不僅地勢高,而且是用鋼筋、水泥混著花崗岩修築起來的,異常的堅固,別說是一群僅有原始武器的旗衛隊,就是拉著大炮來的正規軍,一時半會也很難拿下這樣的堡壘。
杠杆槍的射程不是太遠,但射速可以一流,而且因為用手槍彈後坐力小,精準度非常的高,旗衛隊還真的攻擊了兩次,都被密集的子彈給打了回來。剛剛被征召起來的牧民們,雖然跟著旗衛隊圍了車站,但是並沒有參與攻擊,他們還在糾結。蒙古人不攻擊自己的朋友,小鎮的居民都是牧民的朋友,他們自然不願意和朋友開戰,但是牧民又不可以違抗自己的牧主,所以他們隻能磨磨蹭蹭的在一旁糾結。
一時拿火力凶悍的車站沒辦法的旗衛隊士兵,把目標放在了空無一人的店鋪上。旗衛隊算是既得利益者,他們多是牧主的身份,非常擁護王公的統治,但他們也同樣知道工業製品的好處,十分喜好工業製品。無人看管的商店,在旗衛隊的眼裏,便如草原上離散的野馬一樣,他們套馬的時候到了。也不僅僅是商店,鎮上幾乎到處都是值錢的好東西,居民的日用品、旅館絲滑的被褥、精美的用具、爐子甚至爐子裏的煤炭,樣樣都是草原上原本沒有的好東西。
“蒙古人不劫掠朋友的財物!”發現旗衛隊對商鋪民居動手,烏力吉等人全都看不下去了。
“他們是可惡的滿洲人,不是蒙古人的朋友!”旗衛隊的紮蘭延誤的對著烏力吉等人虛抽了一馬鞭。
“他們是我們的朋友!”烏力吉等人麵對紮蘭老爺的威脅,依舊固執的堅持著。
“你們的朋友?你們這些卑賤的奴才,還不配說朋友!你們的朋友算什麼,被狼群追趕的黃羊也是你們的朋友!”紮蘭有些生氣了,對著烏力吉就是一鞭子。
“蒙古人,絕不背棄自己的朋友!”挨了鞭子的烏力吉退後了一步,不過他並沒有讓開,而是亮出了自己的弓箭。
“造反了,作死的奴才!”紮蘭氣憤異常,他萬沒想到一個貧賤的牧民敢反抗自己,一揮手便有十幾個旗兵圍過來,準備料理了犯上的烏力吉。
沒有人再說話,不過更多的牧民把弓箭對準了旗衛隊的旗兵,他們要守衛蒙古人的傳統,守衛他們自己的信條。紮蘭怎麼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牧民們居然敢反抗領主,這是草原上數百年都沒有出過的事情。烏力吉等人敢於抵抗旗衛隊的胡為,卻並沒有對抗王公們的勇氣,白淩阿隻是極少數的異類,絕大多數蒙古人還是習慣了順從。他們不願和自己的朋友開戰,卻也沒有違抗王公命令的勇氣,所以他們隻能糾結。牧民們敢出來祖製旗衛隊劫掠商鋪,卻沒有勇氣幫居民們一起守護對他們同樣重要的車站。
類似的衝突在許多地方都發生了,不過沒有一處牧民舉起反旗歸化滿洲,他們依舊是王公們的忠實奴仆。不過隨著兩個騎兵旅開進科爾沁左翼三旗,一切都結束了,不但牧民們接受了滿洲的進入,連旗衛隊也放棄了抵抗,甚至最後連王公們也甘願交出了自己的權利。並不是兩個騎兵旅展示出了驚人的武力,而是因為他們護送來內蒙一個人,擁有如同天神一樣的能力,這個人不是穿越者果興阿,而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大清是中國唯一一個解決了蒙古高原問題的中原王朝,其中有滿蒙聯姻、精兵入旗、盟旗分化等多種原因,但是黃教也是大清削弱蒙古的一件利器。聖祖康熙皇帝就曾直言不諱的宣稱,“建一廟勝養十萬兵”。藏傳佛教中黃教在蒙古的昌盛,導致蒙古社會近半數的男子落發為僧。這些喇嘛即不從事生產勞動,也不結婚生育,造成了蒙古人口銳減,又要供養王公又要供養僧侶的牧民,也因此生計日益窘迫。
壓在牧民頭頂上的,不止是王公和官吏,其中也有數量巨大的上層喇嘛,牧民們不敢反抗,除了對於王公權威的畏懼,也有很多宗教信仰的成分在裏麵。博日圖關係戶哈爾巴拉與果興阿的表弟兼堂弟吉勒章阿率領的兩個騎兵旅,帶來的年輕人,便是內蒙古六盟黃教的最高統治者--第十七世章嘉活佛業希丹必尼瑪。皇上的話是聖旨,果興阿的命令是軍令,違抗了上述二人,不過是一死而已。佛爺的話卻是法諭,違逆了法諭不但要死,而且死後還要下地獄的。所以章嘉活佛一出麵,一切的爭端都沒有了,佛爺的法諭大於一切。
牧民和旗兵們當然會謹遵法諭,王公和上層喇嘛們可沒那麼乖,何況活佛長期駐錫於京城,蒙古的事務還是他們說了算。如今年僅十七歲的佛爺一句話,便想讓他們放棄自己的權利,簡直是癡心妄想。但是跟著佛爺一塊回來的兩個滿洲騎兵旅,他們可惹不起。哈爾巴拉雖然是蒙古人,但他現在可隻認滿洲的大將軍,王公們在他眼裏根本就不是一盤菜,當然是一點麵子也不給。吉勒章阿不但是最純粹的滿洲人,而且他還姓葉赫那拉,他不僅是在效忠果興阿,更是在為自己的家族奮鬥,別說是蒙古王公了,皇帝老子他都敢弄。畢竟假如果興阿當了皇帝,他吉勒章阿最次也能混個郡王當當,為了他自己,他也得拚命。現在佛爺在他們手裏,王公和喇嘛們如果敢違拗佛爺的法諭,吉勒章阿和哈爾巴拉肯定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直接就動手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