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興阿與一眾文臣盤算了一下,朝廷想用這招吞掉北滿州,純屬癡心妄想。雖然果興阿和重要閣員幾乎被一勺燴了,但是北滿州的政治體係已經完善,軍事體係更是沒有受損,所以北滿州應該可以不是很從容的堅持過去。無外乎是茗鬆繼位,或者齊布琛登基之類的橋段,但是果興阿他們這幫人可就慘了。
出了這事,朝廷和北滿州的關係肯定會降到冰點,甚至有爆發戰爭的可能,不過最後還是會以和談的方式收場。朝廷打不過北滿州,果興阿陷於敵手,北滿州也肯定會有顧忌,所以最後肯定會和談。但是果興阿等人,這輩子是別想在回長春了,肯定會被朝廷扣住當人質,成為朝廷的肉票。若是齊布琛上台,那就不用多想了,大清會滅亡,但是果興阿等人肯定要給大清陪葬。
劉坤一這次在奉天搞這麼大的動作,朝廷肯定是謀劃了許久的,顛覆北滿州他們做不到,但是把果興阿等人帶回關內,他們絕對有把握。幾人想要脫身,恐怕是很難有機會。寓所裏看守他們的都是朝廷帶來的人,一個滿洲人都沒有,他們根本無法與外界接觸,隻能聽天由命。
荒村時代結束之後,果興阿一路都是意氣風發,即便小有挫折,都是滄海微波而已。最危險的一次,是在承德遇刺,可那次非常突然,果興阿根本沒有時間去想什麼,一切的節奏都太快了。這次果興阿就很有空了,他能想的有很多,比如自己的結局,比如長春的女兒。果興阿陷入了深深的絕望,這種徹骨的寒冷,他已經許久沒有體驗過了。
清晨一身匪氣的青年頭領又回來了,他給眾人送來了早飯。早餐不算寒酸,但是青年和他的士兵態度都很不客氣,完全就是大牢裏對待囚犯的模式。青年頭領的目光,更是在愛子等女眷的身上盯了半天,然後撇了撇嘴。
“都說果興阿嬌妻美眷,姿色絕美,哪成想就是這路貨色。本來還想嚐嚐仙女的滋味呢!這都下不去手啊!還得等回京去八大胡同樂嗬!”青年出門的時候在和身邊的士兵嘀咕,可是他的聲音不小,堂屋裏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算今日北滿州滅國,朝廷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對果興阿的家眷不禮貌的,誰都知道青年隻是嘴上過過癮,但是果興阿卻已經氣的渾身發抖。果興阿不在乎地位,也不迷戀權勢,但是家人是他的全部。想到自己的妻妾可能被瓜分,甚至自己的幼小的女兒茗橙,將來也可能成為別人的戰利品,果興阿便憤怒異常。可是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幾人勸解了果興阿一陣,隻能繼續熬下去。
這一天很快便過去了,皮潤民等人也能猜出劉坤一幹什麼去了。薑百書和石殿臣影響力不小,近年北滿州又人心震蕩的厲害,劉坤一肯定是在利用二人向奉天其他地區滲透。果興阿盤算了一下局勢,奉天駐軍雖然不在薑百書轄下,但也是以他為尊,他絕對有整合奉天全部軍事力量的能力。有了薑百書的武力保證,石殿臣便可以大行其道,除了豐寧之類的固安嫡係,其他的文官也都會被他收複。算下來除了有海軍和傭兵駐防的大連,怕是連營口都保不住。若是有長春方麵牽製,這些事還能避免,可是現在長春方麵估計連個蛋都不知道,怕是一點作用也起不到。
“我錯了,當初真不該限製雜務科的權利啊!”果興阿當初把雜務科推出去,是擔心特務政治影響國家發展,現在看來他是錯了。
“大將軍,您錯了很久了!”果興阿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部分錯誤,痛心疾首的皮潤民卻沒感到欣慰,而是把心中淤積的怒火全都傾泄向了果興阿。
“我……”一直被人安慰的果興阿,被皮潤民的惡劣態度弄得一愣。
“大將軍您身為一國之君,卻在對朝廷的關係上一直曖昧不清,朝廷對我北滿州虎視眈眈,大將軍卻一再養虎為患!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北滿州和朝廷早晚都要有個分曉,這是你死我活的爭鬥,不是大將軍你和親戚過家家!”皮潤民對果興阿不滿意已經很久了。
“大將軍忽然搞什麼民主禪位,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君權神授,聖聖相承,古來如此!大將軍你非學洋鬼子胡搞,這下好吧!搞得人心大亂,蠅營狗苟之輩,全都蠢蠢欲動了!大將軍,您不覺得自己有時候很幼稚嗎?禪位之後,您沒有權力的保護,卻是我北滿州最大富翁和最有影響力的人,你這是在找死啊!而且是拉著全家一起死!我今天不怕告訴您,當初如果真的那樣發展下去,第一個要殺您的人,就是我!”憤怒的皮潤民,把所有的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我錯了!”果興阿垂頭喪氣,他已經無心反駁。皮潤民說的或許偏頗,但是很對,果興阿如不對大清容讓,如果不折騰什麼民主,絕對不會有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