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走(2 / 2)

掃著掃著,阿嬤突然不碎碎念了,看著漫天的落葉和迎麵走來可愛的女孩,她扯開嗓子,唱起了京調。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啊嫦娥離月宮……

祁猶歡走過來,背後背著一個包,頭發係成鬏髻,穿著黑白條紋T恤和粉色的吊帶裙,裙子直到膝蓋――她向來身體很好,即使到了秋天也保持著夏天的裝扮,在金黃色的秋天中看起來可愛活潑。

“奶奶,別鬧了。”

祁猶歡笑著用雙手撐著阿嬤的雙手,阿嬤停了唱,咧嘴一笑,本就皺紋密布的臉變成了一張握成團的紙。

“歡兒,歡兒。”

祁猶歡是阿嬤除了祁元玄外唯一能記住的人。而且在祁猶歡麵前,阿嬤總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童。

“奶奶,到點了,咱們要回家吃飯了。”

“好呀好呀。哦!等我關機!”

阿嬤把掃地機鎖在旁邊的長椅上,蹦蹦跳跳地回來又牽起祁猶歡的手。要是給管機器的大叔看到,估計又要破口大罵了吧,看著被鎖著的掃地機,祁猶歡想道。

她們兩個人,沿著長長的街道走,然後拐進了一個小巷,左轉右轉地回到了家。

“奶奶,您先進入,我去買點鹽,家裏鹽不夠了。”

“哦哦哦,好呀好呀。”

把奶奶推進門後,祁猶歡轉身就走,然後漸漸小跑起來,後麵傳來奶奶中氣十足的低喝。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

這是阿嬤每天回家的慣例,她始終記不住她的兒媳婦,也就是祁猶歡的媽媽。

祁猶歡越跑越快,一路跑到了火車站。這是一個老舊的火車站,經過他們鎮子的火車隻有一班,她看了看手表。

5:15,剛剛好。

她剛跑到月台旁,火車便緩緩進站了。門打開後,她一個箭步衝進去,找到座位坐了下來。

仁榮鎮的人都是比較“內向”的人,所以他們不怎麼有多和其他城市多接軌多接觸,經過鎮子的鐵路隻有一條,火車隻有一班,這在當今是不可想象的。

空蕩蕩的車廂裏,祁猶歡孤獨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她素白色的書包,頭埋在裏麵。

“對不起對不起。”

她心中不停道歉,似乎已經看見了知道離家出走後父母傷心的臉,還有奶奶獨自走在夕陽下回家的身影――不,應該會讓弟弟接她,她認得出弟弟麼?估計還是要爸爸親自去接吧,但是武館這麼忙,晚飯他都不一定趕得準時……

不知道什麼時候,祁猶歡無助地哭了起來,心中一遍遍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打斷了祁猶歡的回憶,那是左林的聲音。她愣了一會,才明白他想要問什麼。

“三個月了。”

“三個月前,就已經是晚期了?”

“不,不是,隻是中期,還沒到晚期。”

“那……”

“你是醫生吧,你知道的,新型細胞癌根本沒有治療方向,就算是初期,也不一定有救啊。”

祁猶歡轉過頭,慘然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