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頊已經進入了狀態,王安石三人心中大喜,包綬坐了下來,因為這樣的問題,還是蔡京回答比較好。蔡京見狀,站起拱手道:“聖上,廢奴令這一條,微臣無法理解。大宋本來沒有奴隸,這廢奴令從何說起。倒是聖上設立明珠縣後,將明珠縣土人百姓變作礦奴,弄出了奴隸。北遼,西夏等蠻夷國家也有奴隸,但泱泱華夏,文明禮儀之邦的大宋,怎麼能有奴隸呢?”
“難道那些長工,你們府中的家丁、勾欄商人等蓄養的歌伎不是奴隸嗎?”趙頊不明白了。
“奴隸是沒有生命權的,也沒有財產權,更沒有自由權。聖上所說的那些人都有,根本不算是奴隸。宋律對他們的那些權力都有保障。聖上有時間看看《大宋刑律》就能知道了,微臣不可能一下解釋清楚。”麵對趙頊這樣的常識問題,蔡京隻能無語。
在宋朝,那些長工、家丁、歌伎,甚至是士大夫的小妾,都隻是打工的而已。雖然可以轉賣,但是他們都有服役的年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合同規定的用工期。合同期滿,他們便能獲得自由之身。而且,他們服役是要報酬的,按簽訂的賣身契支付報酬。這種賣身契事實上就是勞動合同,如果東家毆打他們,或者殺死他們,都得吃官司。殺人者償命,不論是官僚地主,還是王公貴族,都不例外。當然,他們一旦進了高府大院,被那些惡東家殺了,藏了起來,這樣的事情也有,官府也沒有辦法追究。不過,一旦查出來,同樣要償命。
趙頊用後世馬克思主義的邏輯來對待宋朝,實在是太可笑了。因為中國,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奴隸製度,也沒有所謂的封建製度。封建製度,其實就是西歐的采邑製度,和中國西周時的分封製度類似,可是西周不是奴隸社會嗎?這就矛盾了。
如果仔細分析曆史,所謂中國兩千年的封建社會,甚至上溯到夏商周三代的奴隸社會,其實都是一種共和製度,是一種帝製共和。這種特殊的製度,從中國民本主義的思想中就可以看出來。趙頊來到宋朝這麼些年就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共和現象。一些破產的人,沒有生計後,往往寄身於宗族、商行,直到宗族、商行為他們找到生計或者他們自己找到生計之前,所有的吃住問題都由宗族和商行來提供。
而朝廷在完成規定了賦稅後,也會向百姓返稅,也就是多餘的稅收會還給農民和商人。一旦遭遇天災,朝廷還會免稅以及大力救濟。就像熙寧二年,趙頊來到宋朝時,汴京大雪,朝廷不分貴賤,每家每戶都發給補薪錢,也就是寒冬燒柴的錢,每家每戶每日半斤米,十文錢。趙頊作為皇帝深夜給士兵們送餃子,也沒有當成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看過《水滸傳》的都知道,被逼上梁山的人,什麼人都有,就是沒有吃不飽飯上梁山的。做人肉包子的英雄好漢上梁山,還是被逼的?就是一群懶惰的亡命徒。即便是這樣,宋朝還是把他們招安了,沒有血腥味。
歐洲古代能有這樣的民本思想?可見,馬克思在研究西歐曆史的基礎上,通過社會製度劃分時代,對中國來說,根本不適用。當然,中國長期的帝製共和製度,不能說明中華文明五千年就沒有了進步。劃分時代,應該是以人類開發自然,延伸文明來劃分的。夏商周可以劃分為河流定居時代,因為文明的延伸是人類沿著河流開發肥沃的土地,建立家園。秦朝以後可以劃分為大陸擴張時代,因為文明的延伸,是呈平麵狀對外推移的,不斷開發新的土地,設立郡縣。漢唐元三朝,可以劃分為:東西擴張階段、南北擴張階段、海外擴張階段。
漢朝將西域納入文明版圖,唐朝將草原和東北納入文明版圖,元朝雖然海外擴張成果不大,但是也遠征過爪哇,明清兩朝一直保持著對東南亞各國的宗主權。因為沒有開發一個大陸,中華文明從元朝開始,便失去了滋養,日益落後與西歐文明。因為失去了滋養,才有了明清兩朝無法開創工業文明進入海洋貿易時代的曆史悲劇。
秦隋宋是三個階段的過渡時期,所以說,宋朝有能力進行海外擴張,開發東南亞。趙頊要做的也就是推行海外擴張,滋養中華文明,為開創工業文明,進入海洋貿易時代而準備。
然而,趙頊走得太急了,忽視了曆史的長遠性,這種海外擴張,不是一代人就可以做到的。延伸文明,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不斷紮實推進。趙頊急功近利,鋪排得太大,隻會感覺後力不足。如果硬是要這樣猛烈推進的話,隻會拖垮大宋。
見趙頊不說話,蔡京接著說道:“均田令,包尚書已經說了,微臣就不說了。保甲令,也沒有推行的必要。四大學府製度,學科分為文學、史學、哲學、律學、農學、工學、商學、礦學、兵學九門,所有學員都要學兵學,大宋有百萬學子,加上因為過了年紀考不上去隻得歸田的學子,大宋已經是全民皆兵。保甲令,要百姓在生產之餘,每年兩次集訓,隻會讓百姓失去了從事副業的機會,最後弄得百姓不得安寧。墾荒令、強工令,對百姓來說,實在太苛刻了。引導即可,沒有專門出台法令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