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龔老先生驚訝的模樣,她不得不承認有句俗話說得真心不錯:熟讀唐詩三百首,穿到哪裏都能走。

似乎覺得顧傾傾應該是瞎貓撞著死耗子,才會念出已經如此美好的詩句。龔先生很快便收住了驚訝的神情,想著下一道題目,他心想,下一道題目一定要是難一點的,不然他的老臉也就沒地方擱了。想罷,他又開始沉沉隱隱的說道:“大漠風沙,旗幟漫天飛舞,金戈鐵馬,烽火四起,兵戎相見,赤地千裏,詠戰爭。”

“我不會,下一題。”似乎想都沒想,顧傾傾便回答道。?

龔先生聞言,看著顧傾傾得意一笑,心想這女娃這第一題鐵定是瞎貓撞著死耗子!準備沒錯,他想著也就心安了不少,就放心的想第三題。

在萬千的頭緒中,龔老先生不禁想到了自己大半輩子的身世和經曆,忽而有些感慨,卻表麵不動聲色的道:“雪雨紛飛,草木皆霜,獨有梅花豔紅,淩然傲放,途遇賞之,卻無問津,悲已,詠誌氣。”

顧傾傾聽了,不由得挑了挑眉,這場景似乎加了老先生自己身的體會和某些感情,一時讓她揣摩不住是不是自己猜到的意思,不過眼下自己放棄了第二題,也隻好在這第三題拚一把了。

想罷,她閉目,迅速在自己的腦海裏搜尋自己學過的近似老先生給出意境一致的詩句,沒多久便想到了,她幾乎脫口而出的背誦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顧傾傾念這首詩時,聲音清脆明亮,仿佛悅耳的鈴鐺,卻是一下一下的撞擊著龔老先生的心。

念完這一首《登幽州台歌》,顧傾傾緩緩睜眼,但見龔先生已然矗立在了原地,看著自己的目光變得抽離而空洞,思緒似乎隨著顧傾傾念誦的詩句,飄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看來是被她給戳中了!顧傾傾沒打斷他走神,而是靜靜的看著他,臉上依舊保持著淺淺的微笑。

半響,龔老先生回過了神來,看向顧傾傾的目光驟然變得複雜。

“先生剛才的第二題,是關於戰爭的,傾傾不才,沒想到貼題的詩句,不過於戰爭的詩句,傾傾倒是有喜歡的兩句詩。”顧傾傾開口道。

“姑娘請說。”龔老先生倒是興致一起,問道。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顧傾傾說這詩時,語氣輕盈,聲音忽而洪亮了,擲地有聲,仿佛是一首悅耳卻又不失蕩氣回腸的歌聲。

龔老先生聞言,卻是怔住了,這哪裏是不貼題,這已經很貼題了!感情這小姑娘剛才是故意放過了自己的?想到這,龔老先生不由得又羞又惱,他訕訕然的說道:“姑娘有這般學識,一定是長兄平日教導有方。”

嗬嗬!顧傾傾心裏卻是暗笑了一聲,不承認是她有才,反而是把高帽子扣到了顧眠身上,這些文人果然傲骨風高受不了一點奚落。

“承蒙先生誇獎!提起兄長,傾傾想起剛才的第三題,莫不是先生想借此題讓我轉告兄長一二?”顧傾傾也不示弱,立刻意有所指道。

龔老先生聞言不由得一怔,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他可沒有這樣的意思,世人都知道丞相是個護妹狂魔,若是被他誤會了自己利用他妹妹去謀取仕途,以他一個小小的吏部教官,鐵定很容易就提早告老還鄉了。

“姑娘別誤會,老夫沒有這樣的意思,況且,剛才的比賽是姑娘贏了,老夫也會遵照約定,按照姑娘的方法去教姑娘學問的,決不食言。”龔老先生連忙躬了躬身,服軟道。

好吧,你讓著我我也不好再為難你。顧傾傾聞言,卻是莞爾一笑,禮貌道:“傾傾也是有勝之不武之嫌,怕是先生您承讓了。”

話雖如此,可是顧傾傾卻是有些同情眼前這老家夥,看他那一臉便秘的模樣,鐵定是輸得很不甘心,他其實也沒有輸,現實是她作弊了,要說輸的話,他輸給的是中國上下五千年智慧結晶,也算值得啦。

兩人似乎都很默契的跳過關於剛才比賽的話題,緊接著龔老先生就按照顧傾傾的要求,教她學習這個朝代的文字。真的就如同她要求的一樣,如同在教一個三歲小孩一樣,一筆一劃的教。

龔先生有時會想接下來的日期也都這樣教自己的學生,這樣簡單的活兒落他這個學富五車的人身上,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不過這顧傾傾的毛筆字也讓他咂舌,寫得東歪西扭,活脫脫就是鬼畫符。也真是奇怪這女娃能出口成章,卻是把字寫得如此不堪,真讓人又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