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通往小鎮官道的土路上,車技生疏的菜頭經常把控不住車頭,好幾次都差點連人帶車一起翻倒在土路旁的溝渠之中。
坐在後座的劉芒如同漂浮在海上的一葉浮萍,屁股被鐵搭折磨得淒淒慘慘戚戚,為了不落個車毀人亡的結局,劉芒隻得勒令菜頭停車,由他來親自駕駛。
兩人易位後,劉芒憑著純熟的車技和過人的夜視能力,行進的速度比起之前來幾乎快了一半多。
在朦朧的夜色下,可以看見兩個模糊的身影坐在一輛吱呀作響的自行車上,在鄉間的土路中左穿右插,宛若一頭埋頭奔跑在縱橫阡陌上的老牛。
上了平坦的大路後,劉芒更是把兩個腳踏踩成了風火輪,一路向著西南方向的堤臨鎮駛去。
菜頭坐在後座上環著劉芒粗壯結識的腰身,仰望著灰蒙蒙的夜穹,聆聽著路旁田野裏的蟲鳴蛙叫,心裏驀然浮現出小時候夜間發燒時父親用自行車載著他一路往著鎮醫院前去的景象來。
於是他不由自主地把臉龐貼近劉芒的脊背,抑製不住的熱淚奔湧而出,片刻就濡濕了劉芒背後的一大片衣服。
劉芒本就對於菜頭緊抱住自己的行為有點抵觸,現在發現了背後的異常,不由虎軀一震道:“菜頭,矜持點,我有女朋友了。”
菜頭這才猛然醒轉,不好意思地端正坐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輕聲道:“對不起,幫主,我想起我爸了。”
劉芒聽見菜頭這樣說,不僅沒有覺得好笑,相反他自己的內心也翻湧不止,昔日與父母相處的時光也一一在腦海裏清晰浮現出來。
在這一恍神之間,自行車的前輪剛好碾上了一塊圓溜溜的鵝卵石,劉芒還沒反應過來就連人帶車往路旁衝去。
隻聽見“咕咚”一聲傳來,兩人一車都同時掉進了一個大水坑裏。
劉芒身高一米九幾,很快就在深約及腰的水坑裏站立住了身形,他臉上被炸起的水花沾了幾滴,抬手一抹之下,才發現有一股濃重的尿騷味,想來這是附近農戶用來儲蓄人畜排泄物的肥料池,他心裏湧上一陣惡心的感覺,一骨碌就翻身上岸,脫下衣物就跑到不遠處的水溝裏清洗起來。
像菜頭這種屬於中等殘廢的身高就沒劉芒那麼好運氣了,他在摔下水坑的時候剛好重心不穩一頭栽倒了下去,情急掙紮之時不小心嗆進了幾口坑裏的汙水。
他抖索著身子爬出水坑,顫抖著聲音帶著哭腔喊道:“幫主,我剛才不小心喝了幾大口,咋辦?”
劉芒喉嚨一酸,同情說道:“現在隻能涼拌了,能吐就吐出來吧!吐不出來也不要有心裏壓力,這些都是天然的綠色肥料,吃不死人的!”
……
兩人在水溝邊一番折騰後,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打撈自行車的提議,而是遠遠繞開那個水坑走回了大路上埋頭趕路。
幸好剛才出事的地點已經臨近了堤臨鎮的邊界,兩人入鎮後,一路沉默趕路,在深夜時分終於走到了位於小鎮正北方向的一座小村莊。
這座小村莊麵臨峽穀,按照菜頭所說,順著峽穀邊緣一直尋到隘口處的附近,便是鱷魚幫的據點所在之處。
劉芒摸進峽穀的邊緣往下望去,隻見在朦朧的夜色中,峽穀下依稀可見白浪翻湧,隱約傳來的浪潮聲此起彼伏,粗略估計海麵與峽穀邊緣位置的落差至少高達二三十米。
順著峽穀邊緣的嶙峋岩石一路前行,不多時劉芒就發現了數座呈半圓形圍攏在峽穀邊緣處的小洋樓,此時正值深夜時分,樓內不見一絲燈火,隻有樓外長廊上的數十盞燈光亮著,而在樓前的空地上,立著一條高達十數米的燈柱,頂上安裝的一個巨型白熾燈幾乎把附近的地麵都照成了白晝般亮堂。
劉芒伏在離小樓不遠處的一塊巨岩後觀察,發現了菜頭所說的那個隘口。
在隘口通往海麵的道路上,有兩個持弩而立的男子正在一邊抽煙一邊小聲聊天,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劉芒還發現每一座小樓的樓頂都有一個人在巡邏戒備。
劉芒的計劃是對鱷魚幫來個斬首行動,隻要擒住了鱷魚幫的任何一個管事人物,他就可以以此威脅他們交出解藥,從而鉗製著人質撤退。
經過他的觀察,他發現樓頂上放哨的人都是按照一定的路線來回緩緩走動,在某些燈光照射不到的死角處,便可以成為他下手的機會。
第一步,是先打掉樓頂上的哨兵,然後潛入樓內摸排鱷魚幫的管事住處。
無論在軍營或是他之前在龍騰技院,軍官或者是天王都擁有自己獨立的住所,士兵或是嘍囉都是住在多人一間的大宿舍裏,所以說,他絕對有把握在暴露之前,能夠在驚動整個鱷魚幫之前,抓住一個重量級人物作為要挾解藥並且能夠掩護自己的逃跑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