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8章 我要做緬人(1 / 2)

朱珠之所以會產生這麼大的反應,自然不會是認為劉芒那樣說的意思是要帶著自己私奔。

她有很有自知之明。

年近三十的她,從十九歲時起就被阿布強迫接客賺錢,已經被摧殘了整整十餘年,隨著年歲的流逝容顏不再,人老珠黃的她甚至現在有時半個月都接不到一單生意。

加之居住於海岸的原因,肌膚尤其容易遭到烈日與腥鹹海風的侵蝕,所以她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十分粗糙黝黑。

而劉芒是個年輕帥氣的英挺小夥,估計才二十出頭的年紀,朱珠不可能會想歪劉芒想要表達的本意。

她知道劉芒說要帶著自己逃離這個對於她來說如同地獄一般的地方,是為了報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隻是一來她覺得要逃脫阿布的魔掌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她十分害怕劉芒的意氣用事會給兩人帶來滅頂之災,二來是她真的難以抑製激動之情。

她的父親是華國人,在二十多年前兩國還沒有正式進行對江川市的國土爭端時,南北兩岸的華國原住民和緬國土著關係還算是和睦,並且保持著貿易的往來,她的父親便是那個時候接觸上了她的母親,並因為愛情毅然入贅到了北緬來結婚生子定居下來。

那時她的父親是個小有名氣的中醫,附近人家有點風寒發熱都會跑來向他討藥,對於小病小痛他一般都是免費義診,於是她父親的名望在村裏是極為高崇的。

朱珠小時候經常跟在父親身後走診,也就在無數次趕路的空閑時間裏,父親總是會趁機教她學習華語,對她說起自己的故鄉,對她說起這個島城的南洋盡頭有著連她父親自己都不曾踏足的華夏大地。

她自小極為崇拜父親,所以對父親口中向往的華夏大陸十分憧憬,夢想著有生之年能夠走出島城,越過南洋,去到那一片華夏子孫的發源地看上一看。

哪怕隻看一眼。

但是剛才劉芒竟然說不僅能帶她逃離這處地獄過去南邊,還能在將來不久讓她去到南洋盡頭那一片憧憬了幾乎一生的華夏大陸去生活定居。

這又如何能不讓她激動萬分,彷徨無措?

但是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眼前這個身受重傷的華國男人或許是為了依賴自己照顧他把傷養好而大言不慚地說出的花言巧語。

她這樣想著,心裏便對劉芒產生了一絲怨憤和鄙視之情。

於是她蹲下身去,一邊收拾瓷碗的碎片一邊冷聲說道:“你不用那樣說假話討我開心,我父親不僅是個救死扶傷的醫生,還和你一樣是個華國人,所以我會照顧你把傷養好再想辦法送你回去南邊的。”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那個練習本被遞到了自己的眼前,上麵的空白處工工整整地寫著“劉芒”兩個大字。

劉芒努力側過身子,吃力地用左手攥住那個寫下名字的練習本伸到朱珠眼前,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叫劉芒,請記住我的名字,以及我對你的承諾!”

朱珠的目光越過練習本,正好對上了劉芒的雙眼,在他漆黑的眼眸裏,映照著兩簇不停跳動的燭光,正如那希望的火種。

朱珠感受到了他言行中的真誠懇切,心裏沒來由一陣慌亂,她局促說道:“先把傷養好要緊,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來。”

丟下這句話,她就用衣擺裹著那些撿起來的碎瓷起身走了出去。

劉芒緩緩躺平身子,剛才側身伸手遞練習本給朱珠看的那個動作扯動了身上的幾處傷口,直痛得他眼冒金星,大汗淋漓。

他自檢了一番身上的傷口,發現自己身上傷痕累累,不過好在大多是擦傷,比較嚴重的是墜崖前中箭的右腿和臀部,還有掉入大海後與礁石發生了親密接觸的左膝和頭部。

從醒來就一直伴隨著他耳鳴目眩及腦仁如擂鼓般隱隱發疼想來就是拜那墜崖時控製不住的倒栽蔥所致。

不過好在朱珠的父親是個醫師,所以她在目濡目染之下也學會了一招半式,劉芒身上的大傷口都被她用紗布藥物纏裹了起來,就連那些比較嚴重的擦傷也都塗上了一些黃紅相間的藥液,這才使得劉芒渾身被海水浸泡過的傷口不致發炎潰爛。

朱珠再次走進裏屋時,手裏捧著一方木板,上麵擺放著一碗米飯,一碗拌了沙蟹醬的魚幹和一小碟臘肉。

她把飯菜放在床頭處的舊木箱上,扶起劉芒的上身靠在自己的胸前,端起碗來就要喂劉芒吃飯。

劉芒哪好意思享受這種級別的待遇,加上他還有一個左手可以活動,在他的萬般推辭下,朱珠才作出讓步,把飯菜捧在他麵前讓他自己動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