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沒有做聲,抿嘴捧著那套衣服轉身就走出了裏屋,過了好大一會她才又返回來,隻是手中的衣物已經變得破爛不堪並沾滿了汙漬。
劉芒見她緊咬下唇,雙眼通紅盈滿淚水,心裏沒來由緊縮了一下,緩緩開口問道:“這是你父親唯一的遺物?”
朱珠強忍住淚水輕輕點頭,幽幽歎息一聲道:“我爸媽當年得的是急疾,在臨走前,他叮囑我一定要燒掉他們兩人的所有東西,但是我想要留下一點他們生前的痕跡,所以我違拗了他的遺言給他和媽媽留下了一套衣物懷緬,沒曾想到會有一天親手去毀壞他的遺物,不過他生前懸壺濟世,救死扶傷無數,現在用他的遺物來救與他源自一脈的華夏子孫,他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的。”
劉芒神情鄭重地接過朱珠給自己遞來的那套衣物,心裏默默念道:朱叔叔,你的遺物雖然因為我而遭到毀壞,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劉芒發誓從今往後將繼承你守護朱珠的責任,誰再膽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必將之當場誅殺於地!”
朱珠將衣物交付劉芒後,便走了出去,如同往常一樣到了傍晚時分才又帶著一些蔬菜海產回來做飯。
兩人吃過晚飯後,劉芒拄著一根朱珠帶回的樹枝作為拐杖,懷揣著足夠維持數天的幹糧,告別了依依不舍的朱珠,趁著夜色走出了這座他足不出戶,蟄伏了半個多月的破舊木屋。
今晚恰巧是月中,天上掛著的那輪明月顯得特別圓潤皎潔,劉芒一瘸一拐走在路上,盡情呼吸著清新怡人的空氣,朱珠所在的這個村子臨近海畔,他迎著遠處的月亮映照於海麵上的粼粼波光走去。
到了海灘上後,劉芒鬆開拐杖呈大字型躺倒在鬆軟舒適的沙灘上,仰視著點綴在深邃夜空裏的點點星光,聽著身畔海浪的潮起潮落,心中的情懷忽然間變得無比壯闊。
他眯著眼睛感受著海風輕柔的撫摸,腦海裏舒緩地回想著經曆的過往,從桃花村到軍營,從養豬場到龍騰技院,從深水鎮到水口鎮,從黃鶴樓到江川市。
在這期間他經曆了許多事情,也接觸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物,有初開殺戒的高遠浩,有交心的兄弟林強和鐵家班四人眾,有改變他人生的邢冰,也有毫無緣由就與他冰釋前嫌的張曼曼和王詩涵,有……。
劉芒在這些經曆中漸漸變得成熟起來,由一個本應坐在象牙塔的半大男孩順利轉化成了一個麵對敵人手段冷酷殺伐果斷,麵對親人朋友卻柔情似水,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
尤其是前不久遭遇暗算險些命喪大海,更加讓他的心境得到了一次完全的升華,他的思想已經衝破了往昔的桎梏,向著更加廣闊遠大的地方騰飛而去。
某一瞬間,劉芒微眯著的雙眼倏然睜開,漆黑的眼瞳裏映照著天上的點點星光,像極了倒掛於天上的深邃夜穹。
初秋時節的海畔,日夜溫差較大,劉芒在海灘上躺到夜霧初起便在附近尋了個岩洞棲身,睡到天邊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他就醒了過來,拄著拐杖走出岩洞,繞過朱珠所在的漁村向著東南的方向緩緩走去。
根據朱珠畫給他的簡易地圖,如果順著西南方向直走的話,離進入華南的那個海峽隘口不需一日的腳程,但是守著那個隘口的是鱷魚幫,想要就近強闖鱷魚幫鎮守的隘口,必將是死路一條,所以劉芒隻得舍近求遠,打算尋找一條最快橫跨北緬的路線,由另一邊的隘口進入壩尾鎮,穿過爪蛙幫的勢力回到楓林鎮。
因為與大刀幫的眾人相處時間不長,他沒有掌握到爪蛙幫的具體信息,隻從菜頭和他那晚一起奔襲鱷魚幫的路上粗略聽到這個幫派名號。
不過從菜頭說起鱷魚幫的深惡痛絕和說到爪蛙幫的語氣平淡,想來爪蛙幫應該與大刀幫沒有結下什麼仇怨,所以劉芒才會在深思熟慮後決定冒險橫跨整個北緬由爪蛙幫鎮守的隘口回到南邊。
之所以他要在從哪個隘口回到南邊的問題上糾結良久,是因為他這次逃離北緬的行動中還要帶上朱珠,而因為朱珠的敏感身份,她一直都是附近緬人重點關注的對象,尤其是那個叫做阿布的緬人頭領還是她的直接掌控人。
所以說他若是帶著朱珠一起逃亡的話,路程越長拖的時間就越久,拖的時間越久就越容易在搜查中暴露行蹤。
而想要縮短路程減低風險的話,唯一的做法就是先查探好路線,並在途中預先設好幾個隱秘的藏匿點,利用這些藏匿點便可以躲避搜查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