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層塔樓的頂層,中央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一個紫檀妝奩匣。
走在最後的婦人與栗海棠說過話後顯得親近些,小聲在小姑娘的耳邊喋喋不休地講述著紫檀奩匣的來曆。
連碎銀子都沒有見過的栗海棠仿佛看到一座寶庫,她站在八仙桌旁邊癡癡地盯著紫檀奩匣。這個妝奩匣太特別了,像小時候聽小蘭姐姐講故事裏天宮仙女用的帶著仙氣兒的寶貝。
妝奩匣用的是上等紫檀整塊木頭雕製而成,憑著這塊百年難遇的好木材已然是稀罕物。獨具匠心精美雕琢的四季花卉,華彩奪目的七色寶石被雕成小小的鏤空花朵,鑲嵌在玲瓏起伏花滕纏枝上更令人驚歎巧奪天工之美。
一隻手輕輕推了栗海棠,害她額頭顯些撞在八仙桌雕花沿上。她回頭看到一位婦人疾色瞪眼地盯著她,按在她肩上的肥手又重力推了下。
“這孩子真不懂事,快站到後麵去等著。”
與栗海棠熟悉些的婦人把她扶起來拉到身後,陪著笑臉說:“莫嫂子別生氣,咱家裏的孩子年輕不懂事,你千萬看著我的麵兒上饒她這遭。等送了莫大姑娘升仙,我再私下悄悄告訴她老子娘領回去重重的罰。莫嫂子瞧我的,別生氣,啊!”
莫氏婦人冷瞥瑟縮的栗海棠,擺起款兒來高傲地說:“五年後是你們栗氏承辦祭祖的事宜吧?是該管教好你們族裏的人了,別等五年後丟人現眼,讓各族家的人跟著挨祖宗的罵。”
“莫嫂子教訓得是。”婦人恭敬的福禮,身體仍擋住栗海棠,護著她。
栗海棠大氣都不敢出,即使垂著頭也能感覺到無數道輕蔑且淩厲的眼神環繞著她。她暗惱自己剛才太魯莽,就算挨打也是應該的。幸好同族的夫人護著她,回頭定要告訴娘好好地叩謝這位同族夫人的庇護之恩。
來自八大家族的婦人們用白瓷托盤裏的金鑰匙一起打開紫檀奩匣外麵玻璃罩子上的銀鎖。玻璃罩子用四方盒子形式的金骨架固定的,頂蓋被一把精致的銀鎖鎖住,隻有八把金鑰匙插進銀鎖表麵的八個鎖孔裏同時扭動,才能真正打開銀鎖。
玻璃罩子僅能防塵卻不防盜,為什麼要畫蛇添足的鎖上一把必須同時用八把金鑰匙才能打開的銀鎖呢?
栗海棠百思不得其解。
紫檀奩匣從玻璃罩子裏由莫婦人和栗婦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取出來,另外的六位婦人分立兩旁雙手兜底,像護著稀世珍寶一樣慢慢移動到旁邊的四方桌上。
栗海棠此時才發現,玻璃罩子竟與八仙桌融為一體。想要取出紫檀奩匣裏的飾品,隻能打開頂層的玻璃蓋子。
“好啦好啦,快端下去為莫大姑娘上妝更衣吧。”
莫氏婦人喜笑顏開,今日由她親手捧著八大家族共同的寶貝奩匣出去,這可是所有婦人的夢想。
栗氏婦人把捧著喜服的托盤遞給栗海棠,“下樓小心些,千萬別摔了。”
“噯!”
栗海棠輕輕地答應聲,謹慎地捧著喜服的托盤跟在莫氏婦人的身後。不知道為什麼,她每走一步心都會痛一分。
不敢看二層的供桌,她低著頭匆匆跟在莫氏婦人身後下樓,踏出塔樓大門的那一刻,含在眼眶裏的淚花再也壓抑不住地溢出來。幸好有雪縐紗罩頭,淚水打濕了雪縐紗,沒有讓喜服染了髒。
回到奩匣閣後殿,八位族長已經離開,隻留下四位婦人服侍莫心蘭沐浴後,正在妝台前擦幹烏黑如瀑的長發。
“莫大姑娘,我們已將紫檀奩匣請來,喜服也備好,快請上妝更衣吧。”莫氏婦人恭恭敬敬地捧著紫檀奩匣走上前來,擺在梳妝台上。
莫心蘭冷眼瞟過,回頭看向默不作聲的小姑娘,“海棠妹妹,你來服侍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