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栗海棠垂著頭,屈膝福了福,端著喜服跟在莫心蘭的身後繞過雕花八扇屏風後。
莫心蘭隨手拿來喜服,故意高聲說:“海棠妹妹,服侍我穿好喜服,你從偏門離開。你的母親此時應該守在祠堂外的小隔院裏伺候去了。”
“是。多謝莫大姑娘指路。”
栗海棠將一件件衣服遞給莫心蘭,看著她穿著一身丫鬟製式的大紅喜服,不悲不喜也不怒不怨,真如她說的那樣,她認命了。
莫心蘭憐愛地抱抱小姑娘,感歎自己五年前亦如栗海棠一樣稚嫩懵懂。可又有些不同,當年她很傻,而眼前的栗海棠很機靈。
“好妹妹,記住姐姐的話,命要握在自己的手裏。”
“嗯。小蘭姐姐放心,我一定謹記教誨,不敢忘懷。”
“好妹妹,快走吧。這裏陰氣重,呆久了會瘋的。”莫心蘭摸摸栗海棠稚嫩的小臉蛋,推著她去向偏門。
一身大紅喜服卻不為出嫁為妻,她在人間是錦衣玉食的奉先女,到了另一個世界是代替八大家族的族人們侍伺祖先的婢女。
莫心蘭看了眼栗海棠消失的偏門,五年裏她曾經多少次從那個偏門去找那個男人呢?五次嗎?還是十次?
“莫大姑娘,請上妝吧,可別誤了吉時。”
“就來。”
莫心蘭冷冷一笑,纖指抹掉眼角的一滴晶瑩淚,昂首端秀地走出去,宛若慷慨赴死的壯士一去不回頭。
從後殿偏門跑出去的栗海棠拚盡吃奶的力氣瘋狂奔跑向西夾道。按照莫心蘭之前說的,她順著長長的夾道往北後院跑,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個小小的池塘。
沿著池塘的流水向西不遠處就是一堵高高的院牆,她扒開高高的枯黃雜草果然看到掩在雜草叢裏的牆下有一個狗洞。
栗海棠警惕地往四周看看,確定這院子裏連個鳥兒影都沒有,她才爬跪著穿過狗洞,又回身把雜草恢複原狀,免得被人發現。
無心院的後花園被打理得非常素雅,滿院白菊花在夕陽餘輝下被籠罩一層淡淡的暖。花圃中央的木亭子裏有一桌四凳,桌上擺放一把古琴,此時撫琴的人卻不知去向。
“這位姑娘,你是誰?怎麼在這裏?”
一個突兀的聲音嚇壞了栗海棠。她猛得抬頭,看到一個和自己同齡模樣的侍童拿著掃帚正好奇地盯著她。
栗海棠站起來,拍掉衣裙上的汙泥,說:“我是莫心蘭姐姐派來見一位死人的。”
“死人?”
侍童愕然一瞬,忍不住笑了,糾正道:“是活死人吧。”
栗海棠眨眨大眼睛回想莫心蘭伏在耳邊叮囑的那些話,她羞窘地點點頭,搓著雙手不好意思地說:“對,小蘭姐姐說的是活死人。我心急說錯了,對不起。”
“原來是奉先女派你來的。那……我家主人要不要見你,就看你的緣分了。如果你不害怕,隨我來吧。”
侍童拿著掃帚在前麵引路,栗海棠不敢再東張西望,低垂著頭悄無聲息地跟著侍童穿過抄手遊廊,來到前花園的一座假山下。
侍童放下掃帚,指向假山上的亭子,“瞧,主人在那裏品茶呢。”
栗海棠抬眸望去,雙眉蹙起。不知為何,即使遠眺男子的背影竟讓她心生一股顫栗的懼意,比見到她那暴怒的父親還要悚然。
“你且在這裏等等,我去向主人稟告。”
“有勞了”
栗海棠微頜首致謝,惴惴不安地望向假山頂的亭子。
侍童轉身延著假山的石階走去,才到了半山腰便聽到假山頂的亭子裏幽幽傳出溫潤的嗓音。
“讓她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