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尋找一線機會
常有良在橋下棲身了兩夜之後，反映的問題終於得到了回複。省招辦接待信訪的人告訴常有良：“凡是簽了‘不宜錄取’意見的考生檔案，一律不往省裏報，你的問題，還得回地區招辦解決。”
那時候常有良很天真，也沒什麼經驗，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聽人家說凡簽了“不宜錄取”意見的檔案都不往省裏報，心裏就發毛了，大學招生工作已接近尾聲，到現在檔案還沒報到省裏來，還談啥錄取？常有良不敢耽擱，馬上返回到火車站，當天夜裏回到了燕東市，在招辦大院門口躺了小半宿，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等到了有人走進招辦大院，常有良也跟著走了進去。冀主任來上班時，常有良已經等在他辦公室門前了。冀主任看了看常有良，有點不耐煩：“你怎麼又來了？”說話之間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常有良跟了進去，開門見山，對冀主任說：“我剛從省裏回來，省招辦的人說凡簽了‘不宜錄取’意見的考生檔案，一律不往省裏報，我的問題就該由地區招辦解決。”冀主任說話不慌不忙：“省招辦這麼說是不負責任，不管簽了什麼意見的檔案，都要報到省裏。你的問題，地區招辦根本就無能為力。”這下子把常有良難住了，到底是省招辦搞信訪的人為了應付他才跟他這樣說，還是冀主任為了逃避責任才這樣說？常有良到底該信誰的？冀主任下了逐客令：“事情就是這樣，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我要辦公了。”常有良想，自己的事情再大，也不能耽誤人家辦公，於是，退出了冀主任的辦公室，在走廊裏站了十幾分鍾，想來想去，覺得冀主任不像是在應付他，也許，是省招辦搞信訪的人怕麻煩才對他那樣說的。常有良決定再返回省招辦，弄清楚到底他的檔案在什麼地方，改掉“不宜錄取”那四個字究竟由誰說了算。
“是誰跟你這麼說的？太不負責任了。怎麼能有問題就往上推呢？”省招辦信訪處的一高個子男人聽了常有良的講述，非常生氣，把燕東招辦的冀主任臭罵了一頓，說燕東這姓冀的太沒有素質，這樣的人怎麼當上的招辦副主任？罵了半天，也沒有說明白常有良的檔案究竟在省裏還是在地區。常有良也不耐煩了，說：“你們不能上推下下推上的，這不等於拿著考生前途涮著玩嗎？”那家夥衝常有良撒氣：“我跟你說過，凡簽了‘不宜錄取’意見的檔案不往上報，你怎麼就不信呢？你稍稍用用腦子不就清楚了嗎？既然是不宜錄取，那往上報檔案還有啥用處？”常有良就相信了省招辦信訪處這高個子男人的說法，對縣招辦韓子興的怨恨就增加了幾份，那家夥大筆一揮，毀了常有良一輩子啊！
常有良從省招辦信訪處出來，站在市一招大門口，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走。省招辦的人說他的檔案在地區，地區招辦的冀副主任又說他的檔案在省裏，推來推去，把時間都給耽誤了，怎麼辦？怎麼才能使問題盡快得到解決，拿到日思夜想的錄取通知書？常有良想到了中國最高的教育行政機構——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常有良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無論是省招辦還是地區招辦，都得聽教育部的。如果教育部能有人給他說話，或者出封信，問題肯定能很快解決，到教育部！這是一條捷徑！常有良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第二天早晨，常有良來到了北京西單——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所在地。八點多鍾，有工作人員陸陸續續走進大院，常有良也跟著往裏進，還沒到門口，一位拿著掃帚打掃衛生的老漢攔住了他：“你幹啥？”常有良說：“我找領導反映問題。”老漢從手中捏著的一個小本子上撕了一張紙遞給常有良：“信訪到這裏。”常有良看了看老漢給他的那張紙條上印的字，卻原來是教育部信訪處的地址——大木倉胡同北二巷六號。常有良按照紙條上的地址找去，其實這個地方離教育部不遠，在教育部旁的一個小胡同裏，是一個小院。來訪的人不少，每個人都拿到了一個號碼，與病人到醫院裏看病的情景相似，拿到號的人坐在椅子上等著叫號，被叫到號的人才能進入信訪接待室談。信訪接待室被隔成幾個小間，每間都有窗口，來訪的人在窗外，接訪人員在窗內。常有良是12號。在外國，13這個數字不吉利，在中國，14這個數字不吉利，常有良卻對12這個數字有點敏感，1978年高考，體檢大夫在他的體檢表上寫的體檢結論就是十二個字，正是那十二個字，把他擋在了大學校們之外。今天，12這個數字會給他帶來好運還是黴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