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盯著我好一會才道:“對呀,如果有人不想他藏匿,硬是逼迫於他,那會怎麼樣?”
我想了下道:“那必然是想用他來引出來什麼……”
狄仁傑道:“也許不是用他來引出什麼,而隻是拋出他來吸引朝庭的注意力,當然,這隻是一個初步的推測,還有很多其它的可能性。”
我笑了道:“看來大人的意思是,這個李元芳有可能不是朝庭要我們捉拿的凶手,反而是一個受害者?”
狄仁傑道:“也有這樣的可能性……”說到這兒,他似乎很是驚異地看著我道:“你似乎比你平時要機變多了。”
我忙笑道:“這麼一點能耐還不都是在大人身邊久了學到的麼……”狄仁傑聽了禁不住笑了起來。
夜漸漸有些深了。
狄仁傑仍在深思著,不得不說,這個使團被殺一案中實在是有著太多的疑點和迷惑,不是諸如周二殺妻這種一目了然地小案子。本來他是想讓我下去睡的,不過一來我是個護衛,怎麼可能先於狄仁傑去睡覺呢,二來我還要在他身上博取好感度呢。
一陣風吹過,燈立時滅了,狄仁傑和我俱是一驚。這是在屋子裏,多了一陣風不免讓人有些驚訝,我心中一動,莫不是傳說中的李元芳來了?
便在這會,屋中的燈火突然亮了,我立刻拔刀在手,護在了狄仁傑的身前。我的身上雖沒有什麼牛B的盔甲,但卻有一件貼身穿著的塞亞人的緊身衣(貝吉塔的那種),手上腳上也是那種高防的手套和靴子,隻要不是打我的頭,又或者是從高處跌下去,一般的刀箭是要不了我的命的,說來這怎麼也是個新人任務,不會讓我真的難以應付的。
我和狄仁傑的麵前已經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高高瘦瘦的,很是硬氣,一件黑色的外套,內裏是件絳色的長衫,不過他手腕上紮著護腕,腰間還有一條銅頭腰帶,一看就是一副武士扮相,手上一頂帽子,正自放在桌旁。來人不是李元芳,卻又是誰。
狄仁傑明知故問道:“你是誰?”
李元芳微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地放鬆,他顯然沒把我這個不會武功的護衛放在眼裏,對狄仁傑道:“都說狄公推理如神,常以氣質衣著斷人身份,小可,正想見識見識……”狄仁傑倒也不慌,也不知他是不是覺得我在這兒安全點,道:“我想你夤夜來訪不是想和我捉迷藏吧。”李元芳可不是那麼容易服人的,道:“我隻是想證明一下狄公真像傳說中的那麼神?還是浪得虛名。”
我把刀在手上一晃,道:“大膽,敢和大人這麼說話?”
狄仁傑卻是製止了正欲發作地我道:“我已年逾花甲,早就過了爭強好勝的年紀,而且名聲對我來說更是身外之物,再說,我狄懷英到底是浪得虛名還是有真才實學,也不是你一個年輕人一句話能評說得了的。”
李元芳笑了下,反諷道:“這應該算是巧言令色吧。”狄仁傑卻真是不以為意道:“隨你怎麼想,不過我已經預感到今天我會有些收獲,為了不浪費時間我決定還是試一試。”
李元芳神色一正,道:“請講。”
狄仁傑離開我來到他麵前道:“我觀你腰杆挺直腿微分雙手據案,典型的衛軍下級軍官的坐姿,麵容憔悴,臉色蒼白,而雙頰卻有紅暈,據醫理而言是精血贏弱虛火上浮,此乃失血過多所致,這一點從你左邊衣領滲出的血跡即可得到證明……”
李元芳神色一變,伸手向左邊衣領摸去。
狄仁傑繼續道:“如此深夜,你從窗戶潛進房中見我,定是不欲讓人知道行蹤,那麼一個軍官身負重傷行蹤詭秘,會是什麼人呢?李元芳!護送突厥使團的衛隊長,朝庭第一號通緝犯。”
李元芳這才歎服,一臉正容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上前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不敢相信,不錯,我就是李元芳。”狄仁傑笑了道:“在這種情況下竟敢隻身前來見我,足見你有些膽量,為什麼要殺害突厥使團?”
李元芳不由加重了語氣道:“大人真的以為是我做的?”狄仁傑道:“我怎麼認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
李元芳有些急道:“事實是我並沒有勾結歹徒殺害使團。”
狄仁傑淡淡道:“我會相信你嗎?”
李元芳堅定道:“別人不會,但大人會。”狄仁傑搖頭道:“即使我相信你也幫不了你。我隻是個彭澤縣令。”
李元芳道:“應該說現在是。”
狄仁傑神色一動,道:“什麼意思?”
李元芳很獨定地道:“大人這次奉旨回京,不就是為了調查此事麼。”
狄仁傑這才一驚,轉過身來道:“你怎麼知道?”
李元芳卻是笑了一下道:“秘密。”
狄仁傑盯著李元芳道:“看來,你今天來是想給我講一個故事。”
李元芳道:“不錯。”
狄仁傑道:“你能肯定我會相信你?”李元芳又道:“能!”
狄仁傑道:“為什麼?”
李元芳道:“就憑大人的頭腦和準確的判斷。”
狄仁傑不禁笑了道貌岸然:“這頂高帽戴得不錯,看來我就不想聽也得聽了,說吧。”
李元芳點了下頭道:“我們是八月十二號從永城出發,卑職的任務是率領衛隊保證突厥使團的安全,開始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八月二十二號夜裏,使團宿營甘南道石河川,大約三更時分,卑職率隊查營……隨著一聲信炮,攻擊開始了,早就埋伏在四周的殺手以閃電般地速度展開了突襲,衛隊毫無防備,措手不及,”李元芳似是在回味那晚的情形道:“可怕的攻擊是我平生僅見,那些殺手的手段和速度令我至今回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隻有短短的一刻鍾,所有的人都倒下了,卑職保護著始畢可汗殺出重圍,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可怕的人出現了……我找到一個坳口,想讓可汗進去,等天亮了再走……卻在這時,出現了一條蛇……還有一個人,他自稱自己是蝮蛇戴著麵具,手中一口上好的利劍,我和他激鬥了好一會,卻沒能勝,最後卻是他自己走了,臨走時掉下了一塊手巾……他是我見過最可怕的人……”說著,李元芳不禁又想起那個強悍的男人。
狄仁傑的興致卻不在這上麵,直接道:“剛剛你說到了那方手帕?”
李元芳這才醒悟過來道:“大人的精明謹細真是世間少有,您是想用我言辭中的細節試探我所說的是真還是做?”
狄仁傑笑了道:“話雖不錯,但稍稍有一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方手帕是唯一的物證,我想看看……”
李元芳點頭道:“卑職就帶在身上……”說著便取出了那方手帕遞給了對麵的狄公。
狄仁傑接過來一看,隻見那方手帕上明顯地繡著一條詡詡如生的蛇,一條紅色的信子吐在口外,好不猙獰,狄仁傑的手指在那條小蛇上蹭了兩下,忽然道:“他為什麼要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