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劉清水被逗笑了,捧住謝無名的臉,說,誰裝呢,你說是誰裝

謝無名在床上已經不行了,清水百般嗬侍,謝無名那玩藝兒還像蠶蛹一樣萎靡不振,清水看一眼兩個赤裸的身體,一個枯如麻杆,一個贅肉橫生。她歎息一聲,說,你也嫌棄我了嗎謝無名當然懂得那個“也”字的含義,那個羅廳長在省城,找如花似玉的女子就像在滿大街的避孕套自售機上投幣購取貨一樣容易,更不乏有求於他的女子投懷送懷,一定是早把清水棄了。謝無名心中黯然,摟她入懷,說,你不嫌我已經讓我感激了。

劉清水說,什麼都別說,我現在就是想要。

謝無名還是兩張嘴皮子逞能,說,給你講個故事,有個老人在海邊釣魚,鉤是小鉤,餌是小餌,釣上來的魚自然也小。有人勸他,這裏有的是大魚,你隻需換成大釣鉤,釣線放長一點就行。老人說,我釣的就是小魚,我一個人過日子,釣上了大魚吃不完,反而是浪費。

清水說,你是說你那東西小得像貓魚,倒是一種節儉

謝無名說,笨,我是說生命必須遵守它自有的自然規律,否則,你看它,年輕時餓,中年時貪,透支得多,現在就提前敗了。什麼都是一樣的道理,人生亦如此。

謝無名黯然說,我從沒想到我也有這一天。不過,我早就想到你有今天,老羅總有一天要丟下你,所以,十多年前就為你作了別的準備。

清水不解,說,是什麼準備

謝無名說,貪官除了貪色,就是貪錢,還有比錢更安全的炮彈,是字畫。到我店裏買字畫的,很多人是為了送官。你記得九六、九七年有一階段,你總見不到我人,對吧,我就是為這事在國內各地奔波。香港回歸,各界人士都人心振奮,我覺得有文章可做。怎麼做呢,我設立了一個民間迎回歸機構,號稱組織一次迎回歸美展,向國內知名畫家征求作品,我把國內大畫家的地址一一弄到手,登門求畫。畫家們都愛國心切,有求必應,分文不取,要是這事放在今天做,肯定碰一鼻子灰。那時人心純潔,畫家們政治熱情大於經濟意識,所以能得逞。畫展過後,這批畫一直在我手中。我想著那天是我把你送回姓羅的懷中,是我導演了一出悲劇,倘若姓羅的翻臉不認賬,你還可以靠這些字畫關鍵時刻攻堅略關。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將這批字畫存入公司庫房,入庫就要登冊入帳,我老婆會知道。我把它們存入了在銀行租用的保險櫃,它們是我的養老保險,將隨著時間升值。其中一隻櫃中藏有十張名家字畫,現在每張市價都在十萬以上,這隻保險櫃的登記人是你的名字,密碼和鑰匙一會兒我交給你。

說到底謝無名還是個書生,但清水不能麻痹,這一份情記在心裏,該講政治還得講政治。清水把心中感動捺住,說,你這是要給我們的情份結一個總帳你是不是覺得我陪你睡了這麼多年,這就是我的報酬。老師,你的骨子裏還是個商人,這樣一來你是不是覺得兩清了,不欠了,看來你與老羅一路貨色,我也恨你。我的路是我自己的兩腿走的,你沒有欠我。再說,我做副鄉長鄉長,也並不是光靠姓羅的照顧,我做的工作,我的工作業績是有目共睹,上下認可。我就不信,沒有你這些歪招,我就不能出人頭地。字畫你留著,你要真為我著想,你就把這一次剌蛄節的事放下。

謝無名搖頭。

清水說,你放下了是為我好,也是為你好。你想好沒有和政府作對,與百姓為敵,是多麼大的風險。

謝無名說,你看看我這身體,殘燈枯油,還怕什麼危險。

臨出門時,清水猶豫了半天,盯著謝無名的眼睛說,老師,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吸毒了聽說好多有錢人都好這一口。

謝無名哈哈大笑,說,吸毒也不告訴你,要是吸上了你不是正中下懷,把我送進戒毒所就交差了嗎!

清水走出農莊時十分沮喪,手機響了一下,她打開包,包裏多了一個銀行的信封,謝無名還是把字畫的鑰匙悄悄塞進了包。打開手機,是醫院趙主任,令尊病危,請家屬立即來醫院。幾天前還好好的,怎麼會病危清水顧不得想其他,急忙發動車子,火速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