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名說,不吃。
精武說,那可不行,把你餓壞了我擔待不起,我爹、清水和我們劉總會找我算帳。再說,我們這裏的幾個兄弟都指望借你的光,跟著撈點口福。上麵說了,要讓你吃好喝好,實報實銷,你要不吃,我們隻能吃盒飯。
精武說,你點菜吧,隔壁的剌蛄燒得可好了,南邊請來的大廚,有十幾種燒法,什麼麻辣剌蛄、冰霜剌蛄、幹煸剌蛄、油燜剌蛄、菠蘿剌蛄、十三香剌蛄等等,你選哪道,馬上讓他們做。
謝無名說,你們愛吃什麼點什麼,算是我吃的就行了。
劉精武喜孜孜走了,謝無名越想越氣,等他們吃完,謝無名說,精武,我要見劉清水。
精武說,清水這當部長的,忙得跟什麼似的,不會見你。
謝無名說,劉和尚,那我要見劉和尚。
精武說,劉總說了,謝老師要是說見我,就說我出差了。
謝無名說,我要見你老爸,見你老爸總可以吧。
精武說,也不行,我老爸說,他見了你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無名徹底沒轍了,謝無名縮在被窩裏,不斷地給清水打電話,不接。又連續發短信,不回。萬念俱廢,這是什麼回事,水髒了,空氣臭了,連人心也髒了臭了,這一個個,情人也罷師生也罷,父子也罷師徒也罷,兄弟也罷恩人也罷,全都不顧不要了。
謝無名說,我走,把我送回省城還不行嗎給我找紙和筆來,我要給清水寫信。
謝無名寫好信,喊精武,那幾個人在樓下打牌,沒人應。冷,他在冷庫裏踱來踱去,突然想起,這層樓他來過,原來是做臥室用的,應當有窗。他找到一處貼了塑料保溫板的地方,用手一扒拉,泡沫撒了一地,把泡沫掏了一個洞,真的是一扇窗,他拔了插銷,玻璃窗就被推開了。謝無名立即來了精神,一點點撕扯那塑料泡沫。
劉精武他們幾個聽到後院一聲重響,接著是謝無名一聲慘叫,曉得出事了。拉亮後院的燈,謝無名跌在牆根下,臉色煞白,扶他,立不起,再一看,左腿骨折了。精武說,哥,你這是何苦,何苦要這樣呢。謝無名咧嘴一笑,說,這下你們放心了,所有人都放心了。你告訴你的上麵,我要走,馬上送我去省城醫院,我再也不想見這裏的任何人,再也不想在這裏呆一分鍾。
精武把他扶上車,向他的上麵請示,上麵立即同意了,謝無名說先回農莊,他要把筆記本電腦帶走。車進了農莊,停下了,路上躺著兩條死了的狼狗。謝無名說,掉頭,電腦沒有了。
謝無名在省醫院骨科住下,交給精武一封信和一個u盤,說,交給清水,就說我死了,讓他們徹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