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沉淪。光過樹葉經絡,刻下年輪印記。這葉,慢慢被曬黃,掉落,葬入泥土。
宮門外,一堆人悄無聲息的來。
“見過母後!”
隊伍,仍如以前壯大,麵容,不過多了幾分憔悴罷了。
“公主殿下真是好雅致,沒去為國祈福,反倒在這宮門外轉悠。”
倡後慢悠悠的下了轎攆,神情卻是怡然自得。
“我在此,恭候母後回宮,願我趙國,河清海晏。”
隊伍中,我並未見趙遷。
“我領教過你的嘴皮子功夫,什麼河啊海啊,給我講人話。”
“喏。”我,攙扶著倡後回宮。
這,本是我與倡後之間的個人恩怨,不想因我的所作所讓這些宮女受牽連,故,遣散她們回家。讓李內官幫我找幾位壯漢,也不過是自保周全。我見過內官所找之人,感覺他們並非單純幫我,而是野心勃勃盯著王位。
我問倡後:“為何不曾見大王?”
“……”
送倡後回她的寢殿,她隻說了一聲乏了,自己一人走了進去,且,內鎖了門。
我正準備離去,宮女喚了我。
“先王後有事與公主相談。”
本想著拒絕,可到嘴的話竟是一個“好”字。
推開門,倡後在正廳坐著。比起初次見麵的那張臉,已經蒼老幾分。她發絲垂肩,雙眼微閉,表情悠閑自若,坐姿卻十分僵硬。
吱呀一聲,門,關上了。
燈台,火,奄奄一息地亮著。即刻,會滅。
“你……來了。”
倡後悠悠的睜開雙眼,血絲,在眼白處,擴張著。她指了指身前的坐墊,說道:“坐。”
我跽坐在墊上,桌前,有一杯,裏有酒。
“那年,我三歲。”倡後又閉上眼睛,說道:“三歲啊!那懵懵懂懂,被賣都不知道。隻知道住在那裏,可以住好的,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對於我來講,那裏,如同天堂。”
“在那裏,我是年紀最小的。管事婆婆從不讓我拋頭露麵,所以,我便一直在廚房打雜。但,我看到其他姐姐吃穿用度比我好,心生嫉妒,覺得管事婆婆偏心。”
“十五歲那年的花魁,臉上殘留著黑灰,衣服破破爛爛,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就偷偷去了。”
倡後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
“十六歲那年,我是花魁。被先王宗族看上,嫁入宗府。我本以為會平和過完這一生,不料,丈夫早逝,寡居府中。旁人都傳,我為不祥之人,有克夫之身。”
“謠傳把我轟出府,隻好又回到那裏。管事婆婆見我年齡已大,原先不打算收留,可我還存了點家當,便送與了她。她也隻好暫時讓我住下。”
“我不知先王如何找到我,將我帶入宮,封我做妃子,我以為,我遇到一生摯愛,可平和過完這一生,不料,朝中李牧奏報,說我命裏克夫,不祥之物,會毀了趙國。但此時,我以懷胎五月。”
“因腹中胎兒,我暫得苟且。先王生辰,郭開獻女,想用此女代替我在先王的位置,好把我鏟除,某日,我便使計,讓棠美人犯下大忌,死於王手。”
“既然說我毀國,那我就毀國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