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句話,倡後格外憤怒。
“可……那終究是謠傳。”我說道:“你還是你啊,那個傾國傾城的花魁啊。”
“傾國傾城?男人隻愛女人的容貌,何嚐感受過她們的內心?”
我說道:“即使是容貌,也有衰老的一天……”
倡後插了話:“我不甘,不甘被別人謠傳,不甘被別人嘲笑,我不祥?那我就真的‘不祥’,我毀國?那我就真的‘毀國’。”
我問道:“被人謠傳,你痛嗎?”
“痛!”
我繼續問道:“你為什麼會痛?”
“因為,我有心啊……”說到這裏,淚,劃過她的臉龐,這是我第一次見她抽泣。
“你有心,別人也有心;你會痛,別人也會痛。當你走上毀國這條路時,多少士兵葬身戰場,他們家人不心痛嗎?多少孩子失去親人,他們不心痛嗎?你明知傷心的感覺,卻也強加別人內心,這樣,真的好嗎?”
倡後起身,說道:“若不是他們,又怎會有謠傳?若不是有謠傳,我又怎會到今天的地步?他們,都該死!”她朝我走過來,俯身盯著我。
“都已然是謠傳,為什麼要在乎。那年黑漆漆的你,都去爭奪花魁,難道當時就沒有謠言?宗族娶你入府,你不就倡女,難道當時就沒有謠言?”
倡後愣怔了一下,撲通!她坐倒在地。
我起身說道:“自己心裏再不甘,也不能踐踏別人的性命。”
“不要再說了!”倡後拿起我桌前的杯子,喝下酒水。
她把杯子一扔,轉著圈,肆意的笑起來。
“終究,還是我錯了!”
我無言,隻是看著她發瘋。突然,她坐倒在地,手捂小腹,冷汗直出。
我蹲在地上,扶著她說道:“你……怎麼了?”
她朝我笑了笑,說道:“這杯毒酒,是為你準備的。遷兒……因你,我永遠見不……見不到了。我本想殺了你,可。謠言,永遠抵不過真實……。”
她,頓時沒有了氣息。燈火,滅。
推開門,陽光照射進來,暖暖的。
“先王後,歿了……”無人應答。
“先王後,歿了……”無人應答。
“先王後,歿了!”
……
回到甘棠閣,棠梨樹迎風搖曳,隨意擺動。我看著那樹靜靜發呆。
待到山花爛漫時,你依舊如故。世間萬物,唯你獨一。如若可以,便幻化作風。桃花流水,不及深千尺,湍流瀑布,無幾百裏。雖迷失而不放蕩,永留初心。
倡後的喪事,與宮中先前的喪事一樣,草草了事。宮人將她屍體入棺,封棺。
夜深人靜時分,宮門外有強烈響動。
一侍衛急匆跑來。
“報,宮外刁民想破宮門,已經支撐不住了!”
我內心一驚,該來的,還是來了。
“公主,還是趕緊從後門離開,我們盡量拖延時間。”
那些人今晚是要逼宮,月光,映照著他們的野心。在他們人皮嘴臉的背後,隱藏著深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