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傳奇之旅(3 / 3)

宮爵目光冰冷,動作緩慢但卻異常堅定的拔出長劍,抬起的劍尖指向我胸口,她的動作讓我想起熟悉的一切,終於我又和她刀劍相見。

“宮爵,你這是幹什麼?!”田雞捂著胸口,吃力的按住宮爵的手。“他是朝歌啊,你難道要對自己的朋友下手?”

“他救過我們每一個人,你真打算和曾經生死與共的朋友反目成仇?”葉知秋也拉住宮爵。

“朝歌,你倒是說句話啊!”薛心柔焦急萬分。

我並不懼怕宮爵以及她手中的長劍,以我現在駕馭的毀滅之力,她在我麵前柔弱的不堪一擊,若是以前,任何一個歸墟神族膽敢在我麵前以劍相指,結果肯定是灰飛煙滅。

可我如今雖然記起過往的一切,但我卻始終無法變成那個殺伐果斷的龍伯國主,原本對於我來說,殺戮才是最簡單的事,但現在卻變的如此沉重。

我一邊解開自己胸前的紐扣,一邊直直走到宮爵的麵前,裸露的胸膛上有醒目的傷痕,如今就抵在她劍尖上。

“記得嗎,二十年前,我在羅布泊時試圖想要和你化解這段仇恨,你就是用這把劍穿透我身體,用這樣的方式來回答我,是的,我屠戮了你的族人,也摧毀了你的神國,還親手殺掉你父王,你做什麼都合情合理,但我從來沒有後悔自己做的一切,這是我的使命和責任,也是歸墟神族虧欠龍伯的血債。”

我停頓一下,麵無懼色看著宮爵,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居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二十年前因為我的幼稚和可笑,換來胸口這道傷痕,如今我依舊站在你麵前,我用同樣的話問你,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結束這一切。”我從容不迫對宮爵繼續說。“龍伯人向來恩怨分明,你救過我的命,如今我站在你麵前,這一劍我不躲,你要是想要複仇盡管動手。”

宮爵舉劍的手紋絲不動,亦如當初她刺入我身體時候一樣堅決,我把選擇的機會留給了她,如果她動手,那將注定龍伯和歸墟之間的仇恨將會永遠延續下去。

我如果是她,會毫不遲疑的刺入我身體,畢竟對於宮爵來說,我做的一切是她揮之不去的傷痛和悲憤。

田雞完全不管自己身受重傷,雙手死死抓住宮爵,可如今的宮爵已經是恢複神力的歸墟女王,田雞在她麵前一樣的渺小,任憑田雞如何用力,宮爵的手沒有絲毫動搖。

田雞吃力的站到我麵前,用他的胸口擋住我麵前的劍:“宮爵,咱們一路走到今天,命是拴在一起的,今天你要是想動手,就先從我身上刺過去。”

“我不認識什麼歸墟女王,也不知道誰是龍伯國主,我隻知道你是喜歡和我抬杠的宮爵,而他是顧朝歌,我們大家一同生死與共,你真忍心向朋友動手?!”葉知秋竟然一把抓住劍刃,鮮血頓時從她指縫中流淌出來。

“葉叔說的對,這根本不是一句對錯能解釋清楚的,與其讓仇恨持續下去,為什麼不能化解呢?”薛心柔並肩和田雞站在一起。“我很慶幸認識你們這些朋友,如果今天你要朝歌反目成仇,那就從我們開始。”

“讓開!”我聲音低沉嗬斥身前的人。

“不讓!”田雞執拗的回答。

宮爵持劍的手不再像之前那樣穩如磐石,餘光瞟向葉知秋滴落在地上的鮮血,有些慌亂。

“你們是歸墟祭司的後裔?!”一直站在遠處的白古聲音陰沉,他應該是覺察到葉知秋和田雞身上有歸墟血脈。

“對,我們是歸墟神族的後裔,我們能和龍伯國主成為朋友,說明任何事都是可以改變的,包括仇恨,為什麼你非要讓仇恨延續下去。”葉知秋憤憤不平問。

“歸墟後裔竟然幫著龍伯國主,留你們何用!”

白古勃然大怒,手中歸墟權杖一揮,一道光束穿透過來,我一直和宮爵對持,完全沒有防備白古會對其他人下手,等我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光束穿透葉知秋的身體。

葉知秋一個凡人又豈能抵禦歸墟神器的威力,她整個人一怔,的大吃一驚,在她倒下的那刻,上去攙扶住她的身體,葉知秋無力的倒在我懷中,不停蠕動嘴角,連最後說話的氣力都沒有。

“知秋,你看著我!”我叫她的名字,聲音透著無助的慌亂,忽然她胸口大片大片的殷紅浸透出衣衫,猶如一朵綻放的花朵鮮豔的盛開,我隻感覺懷中用溫暖的潮濕在流動,直到最後葉知秋也沒有說出一個字,在我懷中閉上眼睛,我緊緊抱住她有一種身體被抽空的呆滯,我不斷呼喊著她的名字,可再沒有人回應我。

葉九卿整個人哀傷的愣住,頓時雙目濺火,怒不可歇衝向白古。

“不要!”我大聲喊。

可白古手中歸墟權杖發出的光束再一次穿透葉九卿的身體,我看見他重重倒在地上再也不動,大片的血泊從他身體四周流淌出來。

血腥的味道讓我變的暴戾,起身的時候渾身被葉知秋的鮮血染紅,我仰頭大喊一聲,心中一直被克製的殺戮瞬間爆發出來,抬手把所有的毀滅之力揮擊到白古身上。

毀滅之力下不知道摧毀了多少神族,我原本是打算放下仇恨的,可如今所有潛藏的狂暴全都被釋放出來,眼睜睜看著葉知秋和葉九卿死在我麵前,那種傷痛重新點燃我複仇的殺戮。

白古竟然沒有絲毫懼怕,舉起太古權杖,上麵穿透出熾亮的光芒,竟然和我的毀滅之力不相上下,我這才意識到,難怪白古有恃無恐,晶石上有經過幾千年充能的威力,足以和我的毀滅之力抗衡。

我全力以赴竟然無法壓製晶石的威力,漸漸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女王,您還等什麼,他現在的毀滅之力已經被控製,動手啊,殺掉他為神族複仇!”

宮爵就站在我身邊,她手中的劍依舊舉著,白古說的沒錯,我現在根本沒有防備宮爵的能力,她完全有機會給我致命一擊。

宮爵的劍緩緩指向我,劍迅猛的刺過來。

當!

劍尖沒入船身之中,宮爵深吸一口氣對白古說:“夠了,到底還要死多少人才是終極,過去的林林總總我不想再追究誰對誰錯,到此結束吧。”

“女王!”白古大吃一驚。“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我們忍辱偷生幾千年,就是為了等待複仇的這一天,您是歸墟女王,難道你忘了歸墟神族是怎麼被屠戮的嗎?”

“我沒忘,正因為我沒有忘記,所以我才要終結這一切,歸墟和龍伯的仇恨如果延續下去,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宮爵聲音堅定從容。“而且就算複仇又能怎麼樣?已經發生的事是不可能再更改的,隻會讓仇恨愈發的深刻。”

“不,我找到可以改變一切的辦法。”白古一邊和我僵持一邊對宮爵說。

“什麼辦法?”宮爵問。

“我們帶走的五件神器,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隻要組合五件神器,再利用完成充能晶石所蘊藏的能力,黃金羅盤的指針其實是時間的刻度,我們可以回到神域浩劫發生之前,在龍伯神族離開雪域之前摧毀他們。”

宮爵一愣,就連我都大吃一驚,這就意味著宮爵可以挽救整個神域,同時也能一舉殲滅所有龍伯神族,這個辦法對她說根本無法回絕。

白古另一隻手抬起,我們帶來的歸墟神器立刻被他吸過去,很快組合在一起:“殺掉他!他身上的毀滅之力是啟動神器的關鍵,隻要殺掉他,我們就能改變一切!”

宮爵矗立在原地猶豫了很久,緩緩搖頭:“不,過去的一切已經不重要了,再回到過去無非是另一場殺戮,或許我們能阻止神域的浩劫,可誰又能保證,在經過幾千年或者幾萬年,龍伯神族不會再一次複仇呢,這隻會讓仇恨永遠的持續下去。”

“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你根本不配當歸墟女王,你也愧對那些慘死的族人,不過不要緊,沒有你,我一樣可以完成。”白古說完把晶石的能力灌注在神器上,並且轉動黃金羅盤啟動神器。

我低估了晶石的威力,竟然是毀滅之力無法抵禦的,白古剩下最後一步,就是殺掉我利用毀滅之地回到過去,他傾盡全力發動晶石的能力,散發出來的光束瞬間變的更加強大。

我完全無法抵擋,眼看要擊中我身體的瞬間,宮爵突然衝到我麵前,光束擊中她的身體,即便有黑甲的抵禦,但她同樣也承受不住晶石的威力,她的身體連同黑甲被擊穿,看著身邊這些曾經出生入死的朋友,一個接一個倒在我麵前,我心像是徹底被掏空。

“為什麼要替我擋!”我緊緊抱著宮爵聲音無助的哀嚎。

“即,即便回到過,過去,我,我麵對你,你的時候,也,也無法和,和你反,反目成仇,我,我怎麼能和,和答,答應過要照顧我,我的人,兵,兵戈相見……”宮爵氣若遊絲,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用盡最後的氣力對我說。“答,答應我,你,你是顧,顧朝歌,永,永遠都是顧,顧朝歌……”

我終於還是沒能,眼淚奪眶而出,哽咽的完全說不出話,緊緊抱住宮爵不住的點頭。

“兄弟。”田雞的手拍在我肩頭,我淚流滿麵的抬頭看向他,田雞居然笑的很從容。“我先走一步了,答應我,別讓那王八蛋得逞。”

我心裏一驚,那短短二十年多年的記憶分支,讓我變的軟弱,我最不願,也不敢去麵對和承受的就是生離死別,在這裏有太多的人離我而去,我再也承受不起身邊的朋友和親人的逝去,我試圖去抓住田雞,可卻和他擦肩而過。

田雞捂住胸口的手低垂下去,拽緊拳頭向白古衝過去,一個凡人向神發起了挑戰,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無畏,即便是以卵擊石,可田雞依舊義無反顧。

白古輕蔑的注視著田雞,好像看著一隻螻蟻,田雞大喊一聲,拚盡全力蹬地,整個人高高躍起,揮舞著拳頭向白古揮擊過去,白古正想抬手,忽然一旁的薛心柔衝過去,把已經啟動的神器扔給我。

白古大吃一驚,一道光束穿透薛心柔的身體,我這才明白,田雞和薛心柔是聲東擊西,想要阻止白古回到過去,但這個計劃的代價就是生命,我看著薛心柔倒在血泊中,心像是又被插了一刀。

白古注意力全在神器上,等他轉身田雞已經近在咫尺,他還沒有來得及揮動歸墟權杖,田雞石破驚天的一拳重重擊打在白古手腕上。

白古從未正視過一個凡人,可直到這拳落在他身上時,不可一世的白古竟然身體微微往下一沉,我都沒有想到,田雞竟然以凡人之力擊落了白古手中的歸墟權杖,並且順勢扔給我,白古惱怒成休重重一掌擊打在田雞胸口,我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田雞竟然沒有被震飛出去,雙手竟然如同鐵鉗一般緊緊錮住白古身體。

任憑白古如何擊打,田雞已經氣絕身亡,但依舊沒有鬆開,我看著田雞後背不斷凸起的斷骨,感覺自己的心完全被撕裂,他們每一個人為了我,都用自己的生命向我詮釋什麼叫肝膽相照的朋友。

而我又能為他們做什麼呢?麵前已經啟動的神器隨著黃金羅盤指針的轉動,我已經感到時間在開始倒流。

“你以為靠這些凡人就能阻止我?”白古甩不開田雞,但趾高氣昂說。“沒用的,我們很快就會再一次見到,不過那個時候,龍伯神族會徹底的被剿滅在神域。”

“幾千年的追逐就為了複仇的殺戮,你認為這樣值得嗎?”我抱著在懷中已經冰冷的宮爵,麻木的看著白古。“曾經我看著追隨我不離不棄幾千年的朋友,在我眼前灰飛煙滅,我無能為力,如今看著這些和我生死與共的朋友死在我麵前,我同樣也無能為力,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去複仇,我隻想為這些朋友做一些事。”

我說完把毀滅之力灌注在神器上,白古像是意識到什麼,瞪大眼睛一臉惶恐的想要說什麼,可我已經堅定的轉動了黃金羅盤。

毀滅之力和晶石的能力交織在一起,瞬間爆發出刺眼的白光,我和整個龍脈神殿被吞噬其中。

……

我突然如同陷入了無盡的混沌之中,在一片白光中快速的墜落,直到前方出現一抹黑色,越來越濃重,把我徹底的淹沒進去,我在那片黑暗中閉上眼睛,直到耳邊漸漸響起爆竹的聲音。

感覺身體有些冰冷,緩緩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站立在一座腐朽的棺槨上,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手電筒,光亮穿過棺槨,我正好看見裏麵的屍骸,骷髏頭上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正陰森森盯著我。

腳下一滑,手電掉落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手電,就聽見頭頂傳來咒罵聲。

“你怕啥,沒出息的玩意,死的隻剩下幾根骨頭,又不會爬起來咬你兩口,別像個娘們在下麵磨唧,把能搬動的東西都裝到袋裏。”

我舉起手電光向上照射,看見額頭上還流淌著血的將軍,正橫眉冷對居高臨下盯著我。

我突然笑了,原來他罵人的樣子是這樣讓我懷念:“我想你了……”

將軍在上麵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踢了幾腳泥土下來,罵罵咧咧走開:“王八犢子,嘴還硬實,看老子待會怎麼收拾你。”

我輕車熟路把下麵的東西裝進麻袋,就坐在棺槨上仰頭看著上麵的盜洞,葉九卿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上麵,盯著我看了很久,若有所思問。

“真不怕死?”

我之前回答的幹脆,回了葉九卿一句男兒到死心如鐵。

可這一次我卻一臉沉靜:“怕,怕的很,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沒做,還有很多朋友沒認識,這一次我是為他們活著的,所以我不能死。”

葉九卿在上麵皺眉看著我,估計怎麼也沒想到,一個七歲的小孩能說出這樣的話,不過還是搖頭笑了笑,扔下一個白饃:“你叫什麼名字?”

我接住白饃沉默了片刻,我答應過所有人,我要成為他們心中的那個人,抬頭傲氣的回答:“小爺叫顧朝歌。”

葉九卿在上麵樂嗬的笑出聲:“顧朝歌……朝歌夜弦五十裏,八百諸侯朝靈山,是個好名字,能爬上來就跟我走。”

一根繩子從上麵扔了下來,我坐在破碎的棺槨上慢條斯理吃著白饃,看著在眼前晃動的繩子,我想到那些羈絆牽掛的人留在我腦海中的樣子,不由自主淡淡一笑,從這一刻起,從那根繩子爬出來的我將重新開啟一段驚險、神秘而且匪夷所思離奇的傳奇之旅。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