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致命的溫柔,即使是時隔多年,還是讓人無比的懷念。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瘋了,是故意的。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在那段生與死的旅程中,是一段孤獨寂寞的旅程,而此時我能在這裏,是在純屬僥幸,也是仰仗那個人。所以我要說,重要的不是目的地在哪裏,是沿途遇到的人有多好。現在,我也分不清,那時到底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真的了,但是,我還是很懷念。我記得她說過,“你我本就是雙生,如同一麵鏡子,有光明,自然也有黑暗。”

輕茗一口茶,“旱蓮,當年的事你又是聽何人說的呢?”看著對麵風清雲淡的人,我還是有些好奇的,我身邊的人都隻是認為我當年不過是小孩子心性,胡鬧而已,沒有人放在心上。“不過是胡鬧的事,你倒是上了心。”

“是不是胡鬧,我們都明白,不是嗎?”那人定定的看著我,似乎我的確有什麼好辦法似得,我搖了搖頭,“旱蓮你知道的,我但凡有一點辦法都會幫你的。但是,我要是有那樣的法子,坐在這的就不是我了。”目光放遠,有些懷念,“你應該多多少少聽說過之前的事吧。那個人,高高在上,我?”低頭不禁苦笑,“不過是塵土罷了。”

見那人不說話,我又接著道,“那要知道,有些東西可以彌補,但是有些終究成為遺憾。”

那人有些哽咽,撲通一聲跪在我前麵,“阿尾,我求求你,救救他們吧。”

我就坐在那裏,看著麵前的錚錚鐵骨現在如此卑微地伏在我的腳下,站起身,從他身邊走過並不去扶他,淡淡的開口,“不說你的身份,旱蓮,你是個男人,如此卑微的伏在一個女人腳下像個什麼樣子,別忘了,”稍作停頓,“你是個軍人。”

“隻要能救他們,我,”那人眼中帶這不計後果的倔強,好像當年的她。“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我要你脫掉這一身軍衣。”目光爍爍的盯著他,“狂妄,你隻知道我是雙生,知道我如今還記得她,但是你知道什麼?”長舒一口氣,“這麼多年了,你以為真是那麼好過的嗎?我很傻,固執地守著一個不該有的信念這麼長時間,他們都說我永遠都不會等到我想等的人,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你們墨家世代從文,你為何執意要從軍,他們不明白,我還不明白嗎?”

那人不說話,半響,“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我不是女孩,我父親就不會逼迫你去從軍了。”說到底,事情也是因我而起的,自小我身子骨就弱,根本不可參軍,以至於後來父親就把主意打到了旱蓮的身上。“走吧,我們去看看那兩個孩子。”

“好。”

我知道她家兩姐弟對我父親都是有怨言的,但是我不聽,我父親為了你們付出了多少你們不知道,我知道。我替我父感到不值。你們千不該萬不該說我父親壞話的,低下頭,眼中晦暗不明。你家姐那般傷我父親的心,現在這般,我還能說什麼?旱蓮,你的確應該說對不起的,但是不是我。“你姐姐還好嗎?”

走在前麵的人一頓,“挺好的。”

“還是沒有嗎?”

“我們到了,”他避而不答,我也不再問,房子很簡單,很像旱蓮的風格。從屋中跑出一個穿灰色衣裳的中年婦女,“蓮影他們……”

身邊的人臉色一變,匆匆向裏跑去。

我看了一眼旁邊還站著女人,“帶路吧。”

屋裏麵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張白色的床,上麵躺著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我看到旱蓮小心翼翼的握著小孩的手溫柔的說了什麼,那小孩睜開眼睛,轉了轉看向我,那柔柔的目光讓我向後退了一步。我聽見她像小貓一樣的聲音叫我,“鳶尾阿姨。”

我目光複雜的看著她,緩緩道,“你叫什麼?”

“蓮影。”

那個原本活潑的孩子?我看向旱蓮,他默默地點了點頭。放開孩子的手退出了房間。我摸了摸她的額頭,從懷中拿出一顆糖,放在她的枕邊,“蓮影,好孩子,你自己選擇好嗎?”我知道,這個孩子的選擇是什麼。正如很多年前一樣那個人的選擇一樣。我看到了孩子眼中的掙紮,正如當年的我一樣。“沒關係的,沒有人會怪你。現在你必須做出選擇。”

“月兒從來沒有出去過外麵,我答應過她的。”她沒有看那顆糖,隻是淺淺的訴說,“他們都不相信我。”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