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他們便來到了一座小院之外,兩間草房很舊,上麵的雪在日光的照耀下,已開始慢慢融化,雪水順著房簷上的雜草往下流,弄得地麵狼藉不堪。高虎推開柴扉,兩隻黃狗便迎了上來,圍著他不停地叫,他將肩上的幾塊豹肉拋給它們,兩隻黃狗見狀忙銜起跑向遠處。
少刻,高虎卸下身上的捕獵器具,將三人迎至屋內,便端茶倒水,生火做飯,蕭寧將梁晟扶至床上,安置完畢見高虎滿臉灰塵,不禁指著他哈哈大笑,高虎見狀用手又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這一抹,引的蕭寧與蕭母更是忍俊不禁。高虎見她們笑聲不止,亦是覺得自己滑稽不已,當下也不再看她們,隻是低頭繼續燒火。
蕭寧打量著屋內,對高虎道:“高大哥,就你一個人過活啊?”高虎聽她一問,不覺一愣,隨即笑道:“是啊,我一人來去自由,無牽無掛,哈哈。”蕭寧聽罷也是一笑,當看到牆上的一幅畫卷時不禁又問道:“高大哥也是宋人嗎?”高虎抬頭看去,見蕭寧正端詳著牆上的那幅《清明上河圖》,長歎一聲:“宋人又如何,不是還要受金人的氣,如今國破人亡,什麼也不是。”他說完又低頭繼續燒火。蕭寧看到入迷處不禁亦是感慨道:“想當年汴梁城如此繁華,而今破敗不堪,我雖不曾目睹,但娘親從小給我講前朝的故事,想來也是極為傷心。”高虎抬頭看了一眼蕭母,見她眼中滿含淚水,盯著那圖,情竟是不自已。起身回道:“是啊,本想著現在的臨安朝廷能將二帝迎回,收複我們所在的失地,可是如此多年,不見他們有任何行動,想是已把我們這些前朝舊民忘記了。”蕭寧聽罷,不再答話,隻是靜靜地望著那幅圖。
“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高壯士。”蕭母不禁問道,高虎聽後苦笑一聲,放下手中的瓷碗道:“東躲西藏,最後便來到這荒山野地,苟活至今。”蕭母聽罷一陣唏噓,抬起衣袖擦去眼角的淚。高虎見她神情淒然,知她與蕭寧亦是苦命之人,也不再問,用勺子盛了三碗稀粥,端至桌前,叫上蕭寧,開始就餐。
飯用到一半,忽聽到院中兩隻黃狗狂叫不已,高虎警覺,忙取過牆邊鐵叉,倚門看去,隻見數人立在柴門之前,個個手執闊刀,兵戎模樣,見黃狗阻攔,不敢入內。隻聽其中一人道:“屋內之人,我等是中京守軍,前來搜查,快快出來見麵。”蕭母一聽,忙倚窗看去,見是金兵,頓覺不妙,拉住高虎道:“高壯士,這些人皆是為他而來,萬不可使他落入這些人之手。”說著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梁晟,高虎看了看梁晟又看了看蕭母,正欲開口問明緣由,蕭寧卻拉住他衣袖哀求道:“是啊,高大哥,梁晟哥哥一旦落入這些人之手,性命就會沒了。”高虎看著她乞求的眼神,心知此事關係重大,當下拉住蕭母,吩咐蕭寧將梁晟扶起,轉身走入內屋,掀開一片草墊,隻見那下麵是一個土洞,轉身對她們道:“你們快扶他下去,外麵不論有何響動,萬不可出聲。”蕭寧二人聽罷狠狠的點點頭,便扶梁晟躲進了土洞,隨後高虎將一塊石板蓋在上麵,又將打來的豹肉覆在了上麵,用草墊蓋好,隨手將桌上的瓷碗收起,又拿起一件羊皮衣披在身上,便提著鐵叉走出屋去。
“屋中之人,快快出來,不然我等便燒了這院落。”說著一人便拉起弓箭向黃狗射去,高虎假裝生病,咳嗽著向他們走去,還未到柴門,隻見一條黃狗血肉模糊的飛到自己腳前,他一見之下,心中一驚,忙跑向前去,另一隻黃狗見主人到來,躲在高虎腿後,叫的更凶。高虎忙咳嗽著賠笑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各位軍爺,隻因小的這幾日感染風寒,剛才臥病在床,迷糊中聽到軍爺叫喚,便趕緊起來,不想還是晚了幾步,惹軍爺生氣了。”說完又咳嗽了幾下,身後的黃狗仍是狂叫不已,高虎見狀忙用腿踢了它一下,示意它安靜下來,那條黃狗領會主人用意,不再狂叫。帶頭的一金兵看了他一眼道:“管好你的狗,不然這隻也打死。”高虎聽罷忙彎腰叩道:“是,是,軍爺。”那人又道:“近日你可曾見到一名軍人模樣的男子,和我們穿的一樣,如實說來,不得隱瞞,不然你這院子難留。”高虎忙道:“不曾見到,就是見到,小的也不敢隱瞞。”那人看他一眼,不屑道:“如此更好,不過我們還是要搜查一番的,他通敵叛國,罪不可赦,若你知情不報,更是罪加一等,進去搜。”說著對身後的人揮了揮手,高虎依舊低頭叩道:“是,是,小的決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