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再好也沒有了!”凱拉邦喊道。“讓我們的馬跑到荒原上去吧!野豬就會去追它們,就能讓我們安靜了!”

然而前半部依舊結實,經得起拖拉,不愧是英國車身製造業的老牌產品,所以它沒有在拖拉下讓步。讓步的倒是馬車。在如此劇烈的搖晃下它被拉出了陷到車軸的車轍。嚇得發瘋的馬匹最後一下子把車拉上了比較結實的地麵,車子在這個深夜裏沒有任何向導,隻是被這些暴躁的馬拉著狂奔。

可是野豬根本沒有放棄這場戰鬥。它們在兩邊跑著,有一些向馬發起攻擊,另一些攻打馬車,使車子無法和它們拉開距離。

凱拉邦大人、範·密泰恩和布呂諾被拋到了車廂的深處。

“也許我們都會翻倒……”範·密泰恩說。

“也許我們都不會翻倒……”凱拉邦答道。

“必須盡量找到這些向導!”布呂諾明智地提醒說。

他說著拉下前麵的玻璃窗,伸出手去看看能否碰到這些向導,但是馬匹在掙紮時把他們都甩掉了,現在隻能任憑馬車在這個沼澤地區盲目地狂奔。要使馬匹停下來隻有一個辦法:同時讓追擊它們的野豬群也停下來。但是靠這些武器是不夠的,子彈都浪費在這群活動的野獸身上了。

路上的每一次顛簸,都使旅行者們彼此撞在一起,或者從車廂的一個角落拋到另一個角落。凱拉邦作為一個優秀的穆斯林順從著他的命運,兩個荷蘭人則冷靜地一言不發。

一個多小時就這樣過去了。馬車一直在飛馳,野豬們並未放棄它。

“範·密泰恩朋友,”凱拉邦終於說道,“我要讓自己說一說在類似的情況下麵,就是一個旅行者在俄羅斯大草原上被一群狼追趕的時候,是多虧了他仆人的崇高的獻身津神才得救的。”

“怎麼得救的呢?”範·密泰恩問道。

“哦!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了,”凱拉邦接著說。“仆人擁抱了他的主人,把自己的靈魂托付給上帝,就跳到車子外麵去,當狼群停下來吞吃他的時候,他的主人得以拉開了距離並且得救了。”

“非常遺憾的是尼西布不在這兒!”布呂諾泰然自若地答道。

想到這一點,三個人又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這時夜越來越深了。馬車依舊保持著嚇人的速度,野豬也無法靠近了撲上去。如果不發生什麼意外,例如沒有損壞一個輪子,沒有過於劇烈的碰撞使馬車翻倒的話,凱拉邦大人和範·密泰恩還能有一些得救的機會——哪怕沒有布呂諾感到無法勝任的獻身津神也行。

另外也應該承認,這些馬匹在本能的指引下一直跑在它們走慣的這部分荒原上。它們是在堅定地向著驛站筆直地跑去。

所以當曙光剛剛在東方的地平線上升起的時候,它們離驛站隻有幾俄裏了。

這群野豬還追逐了半個小時,接著漸漸地落後了,但馬匹一刻也沒有放慢速度,直到離驛站幾百步的地方,才筋疲力盡地倒了下來。

凱拉邦大人和他的兩個同伴得救了。基督徒的上帝和非基督徒的真主同樣受到讚美,因為他們在這個危險的夜晚保佑了荷蘭的和土耳其的旅行者。

當車子到達驛站的時候,沒有在漆黑的深夜裏經曆這場冒險的尼西布和馬車夫,正要帶著補充的馬匹出發。這些馬就代替了原來的馬。凱拉邦大人當然要為那些救了他們的馬付一大筆錢。馬車的繩套和轅木已經修好,所以連一個小時都沒有休息,它又像往常一樣奔上了去基裏亞的路程。

這個小城也是多瑙河的一個港口,位於名稱也是基裏亞的支流上。俄國人在把它歸還給羅馬尼亞之前,把它所有的防禦工事都摧毀了。

8月25日傍晚,馬車平安無事地到了這個城市。疲憊不堪的旅行者們住進了城裏的一家大旅館,沉睡了12個小時,消除了前一天夜裏的疲勞。

第二天他們一早就出發,很快就到了俄羅斯的邊界。

在這裏又出了一些麻煩。莫斯科海關的令人惱火的手續使凱拉邦大人的耐心經受了嚴峻的考驗,他多虧了商業上的聯係——你說是倒黴或幸運都可以——俄語說得能夠讓人聽懂。由於他固執地反對海關的活動,有一陣大家以為不會讓他過境了。

這時範·密泰恩好容易才讓他安靜下來。凱拉邦於是同意接受檢查,讓人翻了翻他的箱子,使海關履行了它的權利,不過他還是把這種絕對正確的想法說了好幾遍:

“顯而易見,所有的政府都是一樣的,都不如一塊西瓜皮!”

羅馬尼亞的邊境終於被一口氣越過去了,馬車駛向黑海海岸朝東北方向勾勒出來的比薩拉比亞。

凱拉邦大人和範·密泰恩離敖德薩隻有20來公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