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赫梅吩咐吉普賽少女保持安靜,他確實做對了。毫無疑問,納吉布是為了留住這個難對付的叔叔而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女人。

說完了再見,互相親了最後幾個吻。所有的人都動了感情,荷蘭人心裏也感到一陣痛苦。隻有凱拉邦大人對大家的溫情視而不見,或者不想看見。

“馬車準備好了嗎?”他問這時走進走廊的尼西布。

“馬車準備好了。”尼西布答道。

“上路!”凱拉邦說。“啊!穿著歐式服裝的現代奧斯曼人先生們!啊!甚至不再懂得長胖的新土耳其人先生們!”

這在凱拉邦大人看來顯然是一種不可容忍的墮落。

“啊!服從馬赫穆德的規定的背教的先生們,我要讓你們看看還有你們永遠無法戰勝的老信徒!”

沒有人反駁他,凱拉邦大人卻越說越來勁了。

“啊!你們打算為了自己的利益壟斷博斯普魯斯海峽!那好,我用不著你們的博斯普魯斯海峽!我才不在乎你們的博斯普魯斯海峽!——您說呢,範·密泰恩?”

“我沒什麼說的。”範·密泰恩答道,實際上他非常謹慎,連嘴都沒有張開!

“你們的博斯普魯斯海峽!他們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凱拉邦大人又用拳頭指著南方說道。“幸虧黑海在那邊!黑海有一條海濱地帶,不是專門讓開旅遊車的人用的,我要沿著它走,我要繞過去!嗯!我的朋友們,你們從這裏能不能看見那些政府的雇員們,當他們看到我連半個巴拉也沒有扔到這些政府的乞丐們的碗裏,卻又出現在斯居塔裏的高地上的時候,他們的臉上會做出什麼表情!”

應該承認,凱拉邦大人在最後的詛咒中充滿了威脅,表現得非常出色。

“走吧,阿赫梅!走吧,範·密泰恩!”他喊道。“上路!上路!上路!”

他已經站在門口,塞利姆卻用一句話叫住了他:

“凱拉邦朋友,我有一個簡單的問題。”

“不要提什麼問題!”

“那好,我隻是想提醒您注意一下。”銀行家又說。

“哎!我們來得及嗎?”

“聽我說,凱拉邦朋友。您繞完了黑海這個圈子之後,一旦到了斯居塔裏您要幹什麼呢?”

“我?那麼我我……”

“我想您不會在斯居塔裏定居,永遠不回到君士坦丁堡了,您的商行在什麼地方?”

“不會……”凱拉邦有點猶豫地答道。

“其實,我的叔叔,”阿赫梅也提醒說,“您隻要稍微堅持一下,不再從博斯普魯斯海峽過來,我們的婚禮就……”

“塞利姆朋友,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了!”凱拉邦回答說,避開了使他尷尬的第一個問題。“誰不讓您和阿馬西婭到斯居塔裏來呢?一點不錯,要越過他們的博斯普魯斯海峽,他們每人要付10個巴拉,不過在這件事情裏你們的名譽不像我的名譽那樣會受到牽連!”

“對!對!一個月以後到斯居塔裏來!”阿赫梅喊道。“你在那兒等我,我親愛的阿馬西婭,我們也盡量不讓你們等得太久!”

“那好!在斯居塔裏見麵!”塞利姆回答說。“我們到那裏去舉行婚禮,不過歸根結底,凱拉邦朋友,婚禮舉行以後,您不回到君士坦丁堡來嗎?”

“我要回來的,”凱拉邦大聲地說,“當然,我要回來的!”

“那怎麼回來呢?”

“那麼,要麼這種叫人惱火的稅收被取消了,我不用繳稅就可以穿過博斯普魯斯海峽……”

“要是沒有取消呢?”

“要是沒有取消?”凱拉邦大人說著做了個優美的手勢,“以安拉的名義起誓!我要走同一條路,再繞黑海走上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