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讓他的侄子等著!”範·密泰恩微笑著說。

“確實如此,”阿赫梅又說,“在這次旅行當中我幾乎隻考慮馬上回到斯居塔裏去!您理解我的意思嗎,範·密泰恩先生?”

“是的我理解,年輕的朋友,”荷蘭人答道,“雖然範·密泰恩夫人的丈夫完全有權利不理解您!”

說了這個已被鹿特丹的家庭生活所證實的感想之後,由於離出發還有兩個小時,兩人就開始攀登米特裏達特山。

從高處眺望刻赤海灣,隻見一派雄偉的景象。南麵呈現出半島的頂端,東麵在伊埃尼卡雷海峽之外,兩個圍繞塔曼海灣的半島構成了圓形。純淨的天空使人可以瞥見地形的起伏,而這些“庫爾幹”,也就是古代的墳墓,則布滿了原野,直至最微小的珊瑚礁。

阿赫梅認為到了該回旅館的時間了,他指給範·密泰恩看一個裝有欄杆的宏偉的台階,它從米特裏達特山通向城裏,直到市場。一刻鍾以後,兩人又見到了凱拉邦大人,他正在徒然地想和旅館的主人、一個最平心靜氣的韃靼人辯論一場。他們到得正是時候,因為他正在為沒有找到機會發火而生氣呢。

馬車在那兒,套上了來自波斯的好馬,這種馬的買賣在刻赤是一種重要的貿易。每個人都坐好之後,馬車就奔馳起來,使人再也不會去懷念單峰駝的使人疲倦的小跑了。

阿赫梅在接近海峽時並非沒有感到某種不安。因為他想起了在凱爾森改變路線時發生過的事情。由於侄子的堅決要求,凱拉邦大人同意決不去繞亞速海,以便走最短的路穿越克裏米亞。但是在這樣做的時候,他大概想到一路上的每個地方都不會沒有堅實的土地。他弄錯了,而阿赫梅沒有做任何事情來消除他的誤解。

他可以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土耳其人,一個極其出色的煙草批發商,卻並不津通地理學。阿赫梅的叔叔很可能不知道,亞速海的海水流入黑海是通過一條寬闊的水道,它是古代西米裏族人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名稱是伊埃尼卡雷海峽,因此他就不得不穿越這條位於刻赤半島和塔曼半島之間的海峽。

然而凱拉邦大人的侄子早就知道他討厭海洋。當他麵對這條航道,而且由於水流或者水太淺而必須從約有20海裏的最寬處穿過去的時候,他會說些什麼呢?要是他固執地拒絕冒險呢?要是他主張重新走過克裏米亞的整個東海岸,再沿著亞速海的濱海地帶一直走到高加索的頭幾條山梁呢?那樣旅行該延長多少路程!要耽誤多少時間!要損失多少利益!怎麼能在9月30日趕到斯居塔裏?

這就是在馬車穿越半島時阿赫梅的想法。兩點鍾以前它就要到達海峽,叔叔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是否現在就使他對這種嚴重的意外情況有所準備比較適宜?然而應該采取什麼樣的巧妙手段,才能使談話不至於惡化成辯論,辯論不至於惡化成吵架?如果凱拉邦大人固執己見,那就無論什麼都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不管你樂意不樂意,他都會迫使馬車從刻赤返回去。

所以阿赫梅拿不定主意。他如果承認自己的詭計,就有可能使他的叔叔大發雷霆!更好一點的辦法,是不是他自己應該裝得愚昧無知,在以為會發現道路的地方看到一條海峽的時候,假裝驚訝得手足無措?

“願安拉幫幫我吧!”阿赫梅思量著。

他順從地等待著穆斯林的真主來幫他擺脫困境。

刻赤半島被古代形成的一條長長的、人們稱之為阿科斯圍牆的壕溝分開。從城裏直到檢疫站的道路是沿著壕溝的,相當好走,到通向海岸的斜坡上就變得滑溜溜地很難走了。

所以上午馬車走得不快,使範·密泰恩對切索內斯的這一部分有了更加完整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