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勒杜卡雷離土耳其邊境隻有大約90俄裏,用不了24小時,最固執的奧斯曼人就會重新踏上奧斯曼帝國的土地。他終於要到家了。
“上路,侄兒,願安拉繼續保佑我們!”他心情愉快地喊道。
“上路,叔叔!”阿赫梅答應著。
兩個人在主車廂裏坐好,範·密泰恩也跟著上去,他還徒然地試圖瞥見希臘神話裏的那座高加索的山峰,普羅米修斯曾在上麵為自己的瀆神付出代價!
他們在劈啪的鞭聲和健壯的轅馬的嘶叫聲中出發了。
一個小時以後,馬車通過了從1801年起屬於明格雷利亞的古裏埃爾的邊界。它的首府波季是黑海的重要港口,有鐵路通向格魯吉亞的首都第比利斯。
道路略微向上伸向一塊肥沃的原野。這裏那裏分布著一些村莊,房屋並不集中而是分散在種著玉米的田野上。沒有什麼比這種房子更奇特的了,它們不用木頭而是用麥稈編成的,就像一個蔑匠的工藝品。範·密泰恩當然要把這個特點記載在他的旅行記事簿上,但他在穿越古代的科爾西德的時候,期待的可不是這類毫無意義的細節!總之,當他到達波季的利翁河的河岸時也許會更加幸運,因為那條河就是古代的法茲河,而如果他還是個不錯的地理學學者的話,它就是伊甸園的四條水流之一!
過了一個小時,旅行者們停在從波季通向第比利斯的鐵路麵前,這裏是離薩卡裏奧車站一俄裏的一個鐵路與道路相交的道口。如果想縮短路程,從河的左岸到達波季的話,這裏就是必經之路。
因此轅馬就停在關閉的道口欄木麵前。
主車廂的玻璃窗是放下的,所以凱拉邦大人和他的兩個同伴就能直接看到眼前發生的事情。
車夫開始喊道口看守人,這人起初根本沒有露麵。
凱拉邦把頭伸出車門。
“這個該死的鐵路公司,”他喊道,“是不是還想耽誤我們的時間?這根欄木為什麼還擋著車子?”
“大概是有一列火車馬上要開過來了!”範·密泰恩隻說了一句。
“為什麼有一列火車要來?”凱拉邦反駁說。
車夫還在喊著,但是毫無結果。沒有人出現在看守人的小屋門口。
“讓安拉擰斷他的脖子!”凱拉邦吼叫起來,“他要是再不來,我自己知道該怎麼打開!”
“冷靜點,叔叔!”阿赫梅說著拉住了準備下車的凱拉邦。
“冷靜?”
“對,那個看守人來了!”
確實,道口看守人從他的小屋裏出來,不慌不忙地向轅馬走去。
“我們能不能過去?”凱拉邦冷冷地問道。
“你們可以過去,”看守人答道。“波季的火車要過十分鍾才來。”
“那就打開您的欄木,別讓我們白耽誤時間!我們急著要走!”
“我就給你們打開。”看守人答道。
他說著先推開那一頭的欄木,然後來推馬車前麵的欄木,不過都是慢吞吞的,對旅行者們的要求漠不關心。
凱拉邦大人已經很不耐煩了。
道口終於完全打開了,馬車開始穿過鐵道。
這時從對麵來了一隊旅客。一位土耳其大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四個騎兵的護送下正要越過道口。
這顯然是個重要人物。大約35歲,高高的身材,具有在亞洲人當中少有的莊重。麵容英俊,一雙隻有在激情燃燒時才充滿活力的眼睛,額頭陰沉,黑黑的胡子盤旋著垂到胸前,一口潔白的牙齒,兩片不笑的嘴唇:總之是一個專橫的人,他由於自己的地位和財富而有權有勢,習慣於實現自己的一切願望,達到自己的一切目的,任何反抗都將遭到最大限度的反擊。在接近於阿拉伯人的土耳其人的本性之中,還存在著野蠻的成分。
這位大人穿著一件簡單的旅遊服,是按照富裕的奧斯曼人的式樣裁剪的,他們不是歐洲人而是亞洲人。他穿一件深顏色的長袍,無疑是想要掩蓋他的富人的身分。
當馬車來到道口當中的時候,和這隊騎兵碰個正著。由於欄木很窄,不能讓馬車和騎兵同時通過,因此必須有一方退回去。
馬車和騎兵都停了下來,但是看來這位陌生的大人不想讓凱拉邦大人過去。土耳其人對土耳其人,事情就可能要麻煩。
“靠邊!”凱拉邦向騎兵們喊道,他們的馬頭頂住了轅馬的馬頭。
“您自己靠邊!”新來者針鋒相對,似乎決心寸步不讓。
“我是先到的!”
“那好,您就慢一點過去!”
“我不會讓步的!”
“我也不會!”
嗓門提高了,爭論下去恐怕情況不妙。
“叔叔!”阿赫梅說,“這有什麼關係……”
“侄兒,這很有關係!”
“朋友!”範·密泰恩說。
“別煩我!”凱拉邦答話的聲調使荷蘭人坐在角落裏動彈不得。
這時看守人介入進來,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