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的第一部以一次更為嚴重的冒險而結束。

阿布卡西亞是高加索地區的一個單獨的省份,那時它還沒有公民製度,隻有軍事製度。它的南麵是因古爾河,河水成了庫塔伊斯行政管轄區的主要部分之一明格雷利亞的邊界。

這是一個美麗的省份,高加索最富裕的省份之一,然而統治它的製度卻不適於利用它的財富。農民剛剛開始擁有過去全部屬於占統治地位的王公貴族們的土地,這些王公貴族是一個波斯王朝的後裔。因此當地人還處於半野蠻狀態,勉強有了時間概念,沒有文字,講一種鄰省的人都聽不懂的方言——這種方言如此貧乏,甚至沒有足夠的詞彙來表達最基本的概念。

範·密泰恩在路過的時候,對於這個地區與他剛剛走過的更為文明的地區之間的對比,當然決不會不加注意。

在路的左麵的田野裏生長著玉米,難得有麥子;山羊和綿羊有人照料和看守,水牛、馬和奶牛在牧場裏隨意遊蕩;美麗的樹林,有白楊樹、無花果樹、胡桃樹、橡樹、椴樹、法國梧桐、長長的黃楊和冬青樹叢,這就是阿布卡西亞省的外貌。正如一位勇敢的女旅行家卡拉·塞雷娜夫人指出的那樣:“如果在明格雷利亞、薩姆爾紮幹和阿布卡西亞這三個毗鄰的城市之間進行比較的話,可以說它們各自的文明與圍繞它們的山脈文化的進步是成正比的:明格雷利亞的社會發展最快,它有樹木繁茂的高原並且已經開發;薩姆爾紮幹較為落後,地形高低起伏,比較荒涼;阿布卡西亞則幾乎處於原始狀態,隻有一些無人問津的荒山禿嶺。因此在高加索的所有地區,將是阿布卡西亞最晚享受個人自由的利益。”

越過邊界之後,旅行者們的第一次休息是在加格裏村。這是個美麗的村莊,有一個迷人的聖伊帕塔教堂,它的聖器室現在成了食物儲藏室;一座同時是軍醫院的堡壘,一條名叫加格蘭斯卡的激流,不過現在是幹涸的。村莊的一邊是大海,另一邊是遍布果園的田野,生長著高大的洋槐,種著一叢叢芬芳的玫瑰。遠處不到50俄裏的地方,綿延著位於阿布卡西亞和西爾卡西亞之間的山脈,那裏的居民被俄羅斯人打敗,在1859年的血戰之後放棄了這個美麗的沿海地帶。

晚上9點鍾,馬車到這裏過夜。凱拉邦大人和他的同伴們在村中的一個“杜坎”裏休息,第二天早晨又出發了。

它們走了六公裏,中午在皮祖恩達換了轅馬。範·密泰恩在這裏有半個小時欣賞教堂,裏麵住著西高加索的老主教。它的磚砌的穹頂上麵從前蓋有一層銅板。裏麵的殿是按照正十字排列的;牆上都有壁畫,正麵被籠罩在百年老榆樹的陰影之中,在六世紀拜占廷帝國時代,這座教堂算得上是最值得注意的建築物之一了。

馬車在同一天經過了古都亞迪和古尼斯塔這兩個小村莊,在奔馳18公裏之後,旅行者們在午夜來到蘇庫姆卡雷村休息了幾個小時,這個村莊建在一個寬闊的向南一直伸展到科多爾海角的海灣外麵。

蘇庫姆卡雷村是阿布卡西亞的大門,但是這座城市在最後一次高加索戰爭中被摧毀了一部分。城裏擁擠著希臘人、亞美尼亞人、土耳其人、俄羅斯人,比阿布卡斯的人還要多。在16世紀阿穆拉赫時代,即奧斯曼帝國的統治時期曾建有要塞,現在是軍人執政,所以從敖德薩和波季來的輪船都載有大量的遊客,他們是來參觀建立在從前的要塞附近的那些軍營的。

上午9點鍾出發之前,他們吃了一頓富有格魯吉亞風味的早餐:雞湯泡酸麵包片,用橘黃色酸奶調味的碎肉雜燴——在兩個土耳其人和一個荷蘭人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經過了樹木蔥蘢的凱拉蘇爾山穀裏的凱拉蘇裏村以後,旅行者們越過了離蘇庫姆卡雷村27俄裏的科多爾。馬車沿著巨大的喬林前進,它比得上真正的原始森林,古藤纏繞,荊棘叢生,隻有用刀斧或火燒才能製服它們。森林裏自然有的是蛇、狼、熊、豺——就像熱帶美洲的一個角落被扔到黑海的海岸上來了。但是開墾者的斧頭已經在砍伐世世代代杳無人跡的森林,由於工業的需要,這些高大的樹木不久就會消失,用作房屋的大梁或船隻的骨架。

這個地區的首府是奧特舍姆西裏,它包括科多爾;薩姆爾紮坎——海邊的重要村鎮,位於兩條水流之上;伊羅裏——它的拜占廷時期的教堂值得一看,不過因為沒有時間就看不成了。這一天走過了加吉達和安納克利法,是轅馬奔跑的時間最多、距離也最長的日子之一。所以在晚上將近11點鍾的時候,旅行者們到達了阿布卡西亞的邊界,涉水渡過因古爾河,又走了25俄裏就到了庫塔伊斯行政管轄區的省份之一明格雷利亞的首府勒杜卡雷。

夜裏剩下的幾個小時用來睡覺。可是無論多麼疲乏,範·密泰恩還是一大早就起來了,至少在出發之前去遊覽一下總是有好處的。然而他發現阿赫梅起得跟他一樣早,而凱拉邦大人則還睡在這家主要旅館的相當好的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