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起床了?”範·密泰恩瞥見就要出去的阿赫梅時問道。“難道年輕的朋友想賠我在早晨散散步嗎?”

“我哪有時間,範·密泰恩先生?”阿赫梅答道。“我不是要去準備路上吃的食品嗎?我們就要經過俄羅斯和土耳其的邊界了,在拉齊斯坦和安納托利亞的沙漠裏可不容易搞到吃的東西!您就知道我一刻也不能耽誤了!”

“不過做完這些事情以後,您不是還有幾個小時可以支配嗎?”

“做完這些事情以後,範·密泰恩先生,我要去看看我們的馬車,讓一個修理工來把幾個螺母緊一緊,給車軸上油,檢查一下馬嚼子是否鬆開了,換掉一些蹩腳貸,不能到了邊界那邊才需要修理!所以我想把馬車修得完好無損,打算讓它和我們一起走完這次驚人的旅程!”

“好!不過做完這些事情呢?”範·密泰恩又問道。

“做完了這些事情,我要去換驛馬,到驛站去解決這些問題!”

“很好!不過做完這些事情呢?”範·密泰恩依然說道,他不放棄自己的想法。

“做完了這些事情,”阿赫梅答道,“就要到出發的時間了,我們就出發,所以現在我不能陪您了。”

“等一下,年輕的朋友,”荷蘭人又說,“請允許我向您提一個問題。”

“說吧,不過要快,範·密泰恩先生。”

“您一定知道,這個有趣的明格雷利亞省是怎麼回事了?”

“差不多吧。”

“富有詩意的法茲河灌溉著這個地區,它金色的波光從前碰撞著聳立在河邊的宮殿的大理石台階?”

“一點不錯。”

“流經這裏的是這條神奇的科爾基斯河,伊阿宋和他的阿爾戈英雄們在津於魔術的美狄婭的幫助下,到這裏來奪取金羊毛,看守金羊毛的是一條可怕的毒龍,何況還有會嚇人地噴出神火的牡牛!”

“我不否認。”

“最後,也是在這兒,在這些聳立在天邊的山嶺裏,在這塊俯視著現在的庫塔伊斯城的科莫利懸岩上,伊阿佩托斯和克呂墨涅的兒子普羅米修斯由於勇敢地盜取了天火。被宙斯下令鎖在這裏,而且有一隻惡鷹永遠啄食他的肝髒!”

“沒有比這再真實的了,範·密泰恩先生;不過我再說一遍,我很忙!您還要說到什麼時候?”

“就說這句話,年輕的朋友,”荷蘭人露出最親切的神情說道,“在從明格雷利亞直到庫塔伊斯的這個地方呆上幾天,對這次旅行會很有好處,而且……”

“這麼說,”阿赫梅答道,“您是向我們建議在勒杜卡雷呆一段時間?”

“哦!隻要四五天就夠了……”

“您會向我的叔叔凱拉邦提這個建議嗎?”阿赫梅不無狡黠地問道。

“我!永遠不會,年輕的朋友!”荷蘭人回答說。“這會成為一個辯論的題目,而自從那次令人遺憾的水煙筒爭吵以來,我向您擔保,我再也不會和這個善良的人發生任何爭論了。”

“您這樣做很明智!”

“不過,現在我不是在對可怕的凱拉邦,而是在對我年輕的朋友阿赫梅說話。”

“您弄錯了,範·密泰恩先生,”阿赫梅握著他的手答道,“您此刻根本不是對您的年輕的朋友說話!”

“那我是在對誰說話?”

“對阿馬西婭的未婚夫,範·密泰恩先生,而您很清楚阿馬西婭的未婚夫是一刻也不能耽誤的!”

阿赫梅說完就去忙準備出發的事情了。沮喪的範·密泰恩隻能在忠實但使人泄氣的布呂諾的陪伴下,在勒杜卡雷村裏作了一次沒有什麼教益的散步。

中午時旅行者們已準備好出發了。馬車經過仔細的檢查和修理,完全能夠在良好狀態下長途跋涉。儲備食品的箱子已經裝滿,在這方麵本來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哪怕走上無數俄裏——或者不如說“阿加尺”,因為在旅途的後半部就要穿過土耳其的亞洲省份了。不過阿赫梅是個謹慎的人,隻會為免除了食物和交通方麵的一切擔憂而高興。

想到旅行將要平安無事地結束,凱拉邦大人也極為滿意。當他出現在博斯普魯斯海峽的左岸,嘲弄奧斯曼當局和頒布不公道的稅收法令的人的時候,他作為“老土耳其人”的自尊心會得到多麼大的滿足,這一點是不用多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