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港口過去屬於土耳其,它非常恰當地位於喬羅克河、也就是古代的巴蒂斯河的河口。土耳其丟掉了它真是可惜,因為這個遼闊的港口擁有一塊優良的錨地,能夠容納大量的,哪怕是排水量極大的船隻。至於這座城市,它隻是一個重要的集市,全是木頭建築,中央有一條大街。但是俄羅斯的手過分地伸向了外高加索地區,它抓住了巴圖姆,正如它後來抓住拉齊斯坦最後的邊界一樣。
阿赫梅幾年前在這裏呆過,他知道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國家。於是他越過喬羅克河河口的古尼埃赫,到達離巴圖姆20俄裏的馬克裏亞羅村,然後又走了10俄裏才到了邊境。
在這裏的大路邊上,在一隊虎視眈眈的哥薩克人的監視之下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們。他的雙腳站在奧斯曼帝國的邊界以內,那副狂怒的樣子不難想象卻又難以形容。
那就是凱拉邦大人。
當時是傍晚6點鍾,而從昨天午夜——他被驅逐出俄國邊境的確切時間——以來凱拉邦大人就一直怒氣衝衝。
一個搭在路邊的非常簡陋的窩棚,不能遮風避雨,門也關不上,住得可憐、吃得更差,這就是他歇腳的地方,或者不如說是他的避難所。
在離這兒半俄裏的地方,阿赫梅和範·密泰恩各自看見了自己的叔叔和朋友,於是催馬前進,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下了馬。
凱拉邦大人來回地走著,指手畫腳地和自己說話,或者不如說和自己爭論,因為沒有人在那裏反對他。他似乎沒有看到他的同伴們。
“叔叔!”阿赫梅讓尼西布和布呂諾看守著他和荷蘭人的馬匹,伸出雙臂喊道。“叔叔!”
“我的朋友!”範·密泰恩也喊著。
凱拉邦抓住了兩個人的手,指著在路邊走動的哥薩克人吼道:
“坐火車!這些卑鄙的家夥強迫我坐火車!我!我!”
顯而易見,使凱拉邦大人怒火衝天的就是被迫采用這種不配讓一個真正的土耳其人使用的交通方式了。他對此無法容忍!他和薩法爾大人的相遇,與這個肆無忌憚的人爭論以及後來發生的一切,他的驛站馬車被撞碎,使他陷入無法旅行的困境,所有這些與這件異乎尋常的事情相比都不值一提了:坐了火車!他,一個老信徒!
“是的!真卑鄙!”阿赫梅答道,他認為在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反駁他的叔叔。
“不錯,是卑鄙!”荷蘭人接著說,“不過,凱拉邦朋友,您畢竟沒碰到什麼嚴重的事情……”
“哎!當心您說的話,範·密泰恩先生!”凱拉邦叫道。“沒什麼嚴重的事情,這是您說的?”
阿赫梅示意荷蘭人說錯話了。他的老朋友剛剛稱他為“範·密泰恩先生!”而且在繼續質問他:
“告訴我您講的可恥的話是什麼意思:沒什麼嚴重的事情?”
“凱拉邦朋友,我指的是沒有任何鐵路上經常發生的事故,出軌,撞車……”
“範·密泰恩先生,還不如出軌的好!”凱拉邦喊道。“不錯!以安拉的名義起誓!還不如出軌的好!丟掉了胳膊,退腳和腦袋,您聽見沒有,也比受了這樣的恥辱之後還活著的好!”
“請您相信,凱拉邦朋友!”範·密泰恩又說,他不知道該怎樣彌補他所說的冒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