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阿赫梅又說,“這輛馬車裏墊著厚厚的幹草……”

“我們就會像王公一樣了,侄兒!”

“一些舞台上的王公!”布呂諾小聲地說。

“嗯?”凱拉邦哼了一聲。

“再說,”阿赫梅又說道,“我們離特拉布鬆隻有60公裏了,我相信到那裏就可以換一輛更好的車子。”

“我再說一遍,這一輛就足夠了!”凱拉邦一邊說,一邊皺著眉毛觀察,看看是否會突然發覺同伴們的臉上有想要反駁的樣子。

但是在這道可怕的目光的重壓下,所有的人都擺出一副毫無表情的麵孔。

他們的安排如下:凱拉邦大人、範·密泰恩和布呂諾坐在馬車裏,車夫騎其中的一匹馬,注意每走一段就換騎另一匹;慣於吃苦的阿赫梅和尼西布騎馬跟隨,他們希望這樣能不耽誤太多的時間就到達特拉布鬆。到了那個重要的城市裏,他們就打算用盡可能舒適的方法來結束這次旅行。

在那次撞車中,兩支水煙筒幸免於難,得以物歸原主。除此之外,馬車上還裝了一些食品和用具,於是凱拉邦大人就示意出發。在這段海濱地帶,村莊都彼此挨得很近,極少有超過四五公裏的。因此他們的休息和食物補充都很方便,連性急的阿赫梅也同意在途中適當休息,尤其是因為村莊的“杜坎”裏的食物十分充足。

“上路!”當他的叔叔在馬車裏坐好之後,阿赫梅又說了一遍。

這時布呂諾靠近範·密泰恩,以幾乎是專橫的嚴肅語氣說道:

“主人,您什麼時候向凱拉邦大人提那個建議呢?”

“我還沒有找到機會,”範·密泰恩寒糊其詞地答道。“何況我覺得還沒有充分準備好……”

“這麼說,我們就要爬到那裏麵去了?”布呂諾用不屑一顧的手勢指著馬車說道。

“對是暫時的!”

“可是您什麼時候決定要這筆使我們獲得自由的錢呢?”

“到下一個村莊再說,”範·密泰恩答道。

“到下一個村莊?”

“不錯!到阿爾夏瓦!”

布呂諾不讚成地搖了搖頭,到馬車裏坐在主人的後麵。沉重的車子在傾斜的路麵上跑得還相當快。

但天氣可不怎麼樣。看起來有暴風雨的雲層在西麵堆積著,可以感覺到地平線那邊的風暴的威脅。這段海岸經受來自外海的氣流的直接衝擊,走起來不大容易。天有不測風雲,而穆罕默德的忠實信徒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懂得聽天由命。不過令人擔心的是黑海不再長久地表明它符合它的希臘文名稱“歐興橋”意思是非常好客。

非常幸運的是這裏不是旅途要穿過的高山地區。那裏根本就沒有路,必須冒險地穿越連樵夫的斧頭都沒有碰過的森林,馬車要在那裏通過幾乎是不可能的。這裏的海岸比較好走,村莊之間總是有路可通的。道路在阿爾卑斯山的果樹當中,核桃樹、栗樹的林蔭下,月桂樹和玫瑰叢中穿行,兩旁是野葡萄糾纏在一起的蔓枝。

不過,如果說這條邊界對於旅行者來說是容易通過的話,它的低凹部分卻對健康不利。那裏伸展著散發惡臭的沼澤,從5月到8月流行地方性的傷寒。幸虧現在是9月份,凱拉邦大人和他的同伴們的健康不會有任何危險。疲勞可以,但是不能生病,不過如果永遠不能痊愈的話,也就能夠永遠長眠了。當最固執的土耳其人這樣推理的時候,他的同伴們都無話可說。

將近上午9點鍾的時候,馬車在阿爾夏瓦村停了下來。他們打算一個小時以後出發,以至於範·密泰恩無法說出向他的朋友凱拉邦借錢的了不起的計劃。

因此布呂諾問他:

“怎麼樣,主人,辦成了嗎?”

“沒有,布呂諾,還沒有。”

“不過是時候了……”

“到下一個村莊再說!”

“到下一個村莊?”

“不錯,到維茲。”

從金錢的角度來看,布呂諾依賴他的主人,正如他的主人依賴凱拉邦大人一樣。所以他又在馬車裏坐好,但這一次是掩飾著惡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