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也和旅行者一樣急於到達阿蒂納,所以甩起鞭子來毫不留情。但是可憐的牲口難以忍受沉悶的空氣,在尚未平整的碎石路上實在跑不起來。

將近傍晚7點鍾的時候,他們的馬車與“查帕爾”交錯而過,凱拉邦大人和他的同伴們是多麼羨慕啊!那是英國的信使,每兩個星期一次把歐洲的郵件送到德黑蘭。他隻要12天就能從特拉布鬆到達波斯的首都,帶著兩三匹馱著箱子的馬,還有一些憲兵護送。但是在驛站裏他比任何別的旅客都要優先,所以阿赫梅擔心到達阿蒂納之後,恐怕隻能找到一些筋疲力盡的馬匹了。

幸虧凱拉邦大人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否則他又有一個合理的機會來抱怨一番,而且他決不會放過的!

何況他也許正在尋找這個機會呢。那好,範·密泰恩終於把機會提供給他了。

荷蘭人已經答應了布呂諾的要求,不能再退讓,終於冒險地提出來了,不過要盡可能地靈活。惡劣的天氣在他看來是進入正題之前的一個非常合適的開場白。

“凱拉邦朋友,”他起初以一個不想提任何建議、倒是想征求意見的口氣說道,“您對這種天氣有什麼想法?”

“我的想法?”

“對!您知道,現在是秋分了,叫人擔心的是,旅程的後半部分不如前半部分順利!”

“那就讓它不順利好了,就這樣!”凱拉邦冷冷地答道。“我沒有權利改變氣候條件!我不能支配大自然,我清楚這一點,範·密泰恩!”

“不能當然是這樣的,”荷蘭人回答說,這個頭開得不大妙。“我想說的不是這些,可敬的朋友!”

“那您想說什麼呢?”

“歸根結底,這也許隻是一場風暴的假象,或者至多是一場會過去的暴風雨……”

“一切暴風雨都會過去的,範·密泰恩!它們多少會持續一段時間就像辯論一樣,不過它們會過去的隨後就是好天氣當然如此!”

“除非天氣沒有受到重大的影響!”範·密泰恩提醒說,“如果不是在秋分時期……”

“既然現在是秋分,”凱拉邦答道,“就應該聽天由命!我沒法讓現在不是秋分!範·密泰恩,您對此有什麼要責備我的嗎?”

“沒有!我向您保證責備您我,凱拉邦朋友。”範·密泰恩答道。

事情顯然進行得不順利。如果身後沒有布呂諾,沒有他那無聲的慫恿,範·密泰恩也許就會放棄這次危險的談話,以後再說。但是現在沒有退路——尤其是凱拉邦在皺著眉毛質問他:

“您是怎麼了,範·密泰恩?您好像有什麼心事?”

“我?”

“不錯,是您!瞧,您有話就直說好了!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板著麵孔,又不肯說是為了什麼原因!”

“我!對您板著麵孔?”

“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責備我?我是邀請您到斯居塔裏去吃晚飯,我不是在帶您到斯居塔裏去嗎?我的馬車在那條該死的鐵路上被壓碎了,這難道是我的錯嗎?”

哎!是的!這是他的錯,而且隻是他的錯!但是荷蘭人小心地不去責備他。

“現在天氣不好,我們又隻有一輛小馬車,這是不是我的錯?瞧!您倒說呀!”

惶惑的範·密泰恩不知該如何回答,因此隻能問他的沒什麼耐心的同伴,若是天氣壞得使旅行十分困難的話,是打算呆在阿蒂納還是特拉布鬆。

“困難不等於不可能,對吧?”凱拉邦答道,“我打算在月底到達斯居塔裏,那麼即使大自然的一切都反對我們,我們也要繼續趕路!”

範·密泰恩於是鼓起他的全部勇氣,以一種顯然還在猶豫的聲調提出了他的了不起的建議。

“那麼,凱拉邦朋友,”他說道,“如果您不太介意的話,我請您允許讓布呂諾和我是的允許我們呆在阿蒂納。”

“您要求我允許你們呆在阿蒂納?”凱拉邦一字一頓地問道。

“是的允許同意因為沒有您的同意,我是絕對不想不想……”

“離開我們的,對吧?”

“哦!是暫時的時間很短!”範·密泰恩趕緊補充說。“我們太累了,布呂諾和我!我們更樂於走海路到君士坦丁堡去。對!走海路……”

“走海路?”

“不錯凱拉邦朋友唉!我知道您不喜歡海!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反對您!我非常清楚任何海上航行都會使您不愉快!因為我覺得您繼續沿著海濱的路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隻是我已經累得走不了這段艱難的路程了而且仔細看看,布呂諾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