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阿蒂納到特拉布鬆的路上的談話和所見所聞。
這兩個未婚的情人幸福地重新相聚,感謝安拉賜給他們如此幸運的巧合,把阿赫梅正好帶到了這艘帆船就要在風暴中沉沒的地方,給他們留下了悲喜交加,終身難忘的印象,這是不用多說的了。
當然不難想到,對於離開敖德薩以後發生的事情,阿赫梅和他的叔叔凱拉邦是多麼急於知道,而阿馬西婭也會在納吉布的協助下,馬上把事情的經過非常詳細地講述出來。
不用說有人為兩位少女找到了替換的衣服,阿赫梅自己也換上了本地服裝,然後主仆們都坐在劈啪作響的爐火麵前的木凳上,再也不用擔心屋外已成強弩之末的風暴了。
當得知在跟著凱拉邦大人踏上去切索內斯的路程後不久就在塞利姆的別墅裏發生的事情時,他們是多麼激動啊!亞烏德在小海灣裏、就是銀行家塞利姆的住宅下麵拋錨,決不是為了向少女們兜售珍貴的布料,而是為了進行可憎的劫持,整個過程令人想到這件事情是早有預謀的。
兩位少女被劫持之後,帆船立刻就出海了。所以她們兩人還不知道塞利姆聽到了她們的叫喊,當“吉達爾號”繞過小海灣的最後幾塊岩石的時候,這個不幸的父親趕到了,而且被帆船甲板上開的一槍擊中後倒在地上——也許死去了!——因此未能追趕、也沒有派手下的任何人去追趕劫持者。
關於兩位少女在船上的經過,阿馬西婭沒有什麼可說的。船長和船員們對納吉布和她都很尊重,顯然是遵守著某種權威的囑托。她們住的是船上最舒適的房間,她們在房間裏吃飯和休息,也可以隨時登上甲板,但是感覺到受著嚴密的監視,那是防止她們在絕望的情況下想以死來擺脫等待著她們的命運。
阿赫梅心情沉重地聽著這段經曆。他思忖著在這次劫持當中,船長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打算把這兩個女囚送到小亞細亞的市場上去賣掉——這種卑鄙的交易確實並不罕見!——還是為了安納托利亞的某個富裕的大人的利益而犯下這樁罪行。
盡管向她們直接提出了這個問題,但無論是阿馬西婭還是納吉布度無法回答。她們每當絕望地哀求或哭泣的時候,都就此問過亞烏德,然而他總是拒絕作出解釋,因此她們既不知道帆船的船長是為誰效勞,也不知道“吉達爾號”要把她們帶到哪裏去——這是阿赫梅最想知道的事情。
關於在海上的航行,一開始有幾天風平浪靜,帆船行駛得很穩,但是很慢。船長對如此耽誤時間極為不快,不想掩飾他的焦躁。兩位少女由此得出結論——阿赫梅和凱拉邦大人也有同感——亞烏德曾保證要在約定的日期趕到可是趕到哪裏呢?誰都不知道,盡管可以肯定“吉達爾號”要去的是小亞細亞的某個港口。
終於刮風了,帆船就向東方,或者用阿赫梅的話來說是向日出的地方駛去。它就這樣平安無事地走了兩個星期,有幾次與戰艦或商船,或者在無邊的黑海海麵上有固定航班的輪船交錯而過。這種時候亞烏德船長總是迫使她們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擔心她們發出什麼會被人看到的求救信號。
天氣越來越不好,後來變得壞透了。在“吉達爾號”遇難的前兩天刮起了一場猛烈的風暴。阿馬西婭和納吉布完全明白船長為被迫改變航線而惱火,因為風暴把船刮向他根本不想去的地方。於是兩位少女對於被這場風暴帶走感到某種慶幸,因為她們離“吉達爾號”要到達的地點越來越遠了。
“是的,親愛的阿赫梅,”阿馬西婭在結束敘述時說道,“想到我麵臨的命運,看到我離開了你,被帶到你永不會再見到我的地方,我的決心已經下定了!納吉布是知道的!她也無法阻止我這樣做!就是在帆船到達該死的海岸之前我就跳到海裏去!可是風暴來了!本來要使我們死去的風暴卻救了我們!我的阿赫梅,你在洶湧的波濤當中出現在我的麵前!不!我永遠不會忘記……”
“親愛的阿馬西婭,”阿赫梅答道。“是安拉要你得救,而且是被我救出來!不過若不是我搶在叔叔的前麵的話,那就是他跳下去救你們了!”
“以穆罕默德的名義起誓,我一定會這樣做的!”凱拉邦喊道。
“也就是說一位如此固執的大人有如此仁慈的心腸!”納吉布忍不住小聲地說。
“哎!這個纏著我的小丫頭!”凱拉邦說道。“不過,朋友們,你們要承認我的固執有時候是有好處的!”
“有時候?”範·密泰恩問道,對此頗為懷疑。“我倒很想知道……”
“當然,範·密泰恩朋友!如果我聽從阿赫梅的怪念頭,如果我們在克裏米亞和高加索坐了火車,而不是沿著海岸走的話,那麼在遇難的時候阿赫梅能在那兒救他的未婚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