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城有名的吟唱詩人,納鬆嘉爾從鬆軟的紫色墊子上站起來,對著周圍的貴賓們躬身致意,將手中的五弦琴彈出一串顫音,用文雅的態度朗誦道:殺戮、勝利和曆史,都如寂靜的過去,蘊藏在我們的心中。勇士的血在你我身上奔騰。暴風猛烈地摧毀曾經堅固的城防,危機如寒夜的魔狼,死亡的嚴寒逼近,和你環繞而行。角鬥士的大海上,有一艘孤帆。比天堂的白銀還要耀眼的王座上,是你的國王。聽那嗚咽的風聲,女人在焦慮地等待著你們,你的孩子抱住母親,聽那天際的滾雷震撼。你以為是野獸,你可知道,那是男人們在咆哮!為榮譽和繼承自傳統的驕傲。少年高呼族人之名,亡者被熱血覆蓋。你的世界風雲急變,天空有不祥的雷電。在明亮的雲影中,陌生人批掛精良,呼嘯而至。長弓在背,麵藏凶機。我的騎士,我的的勇士,騎黑馬而立,高舉戰爭標誌,和平將一去不返。你拔出利劍,與侵犯國土之人針鋒相對。榮譽、傳統、信心,激勵你奮而反擊,不堪屈服。歌者喜歡讚美妖嬈,曾可知,劍與火的時代,才有真正的玫瑰。剛強之勇士方能襯托出嫵媚之女人。勇士的歲月,總是讓男人咆哮如獅,而女人蠱惑而舞。盡舒展窈窕體態,歌頌命運之妖媚之迷惑!男人們,挺起胸膛,直立起脊梁,如天神般站立,如獅群般並肩前進。熱血與鋼劍的時代,方有絢麗之花開放。聽啊,那瘋狂的人在撕破喉嚨呐喊。看啊,大海正侵略上山巒!勇士,在太陽的奪目照耀下迎擊敵人。你如不可戰勝般,亮出你寬闊的胸膛和臂膀!你如此……尋找到你的繼承,你的血脈。你如此……尋找到祖先的天堂。
詩人納鬆嘉爾用的是高地民族最雄壯的三句詩來表現,描寫震撼亂世中的英雄詩章,他開始低聲吟唱,隨即那琴聲如激昂的暴雨,瓢潑而至,那唱強般的歌喉轉為悲憤,轉為男性的激情,終於,在第三段的時候,他就彈斷了琴弦。
鮮血順著他的指頭流在地毯上。
納鬆嘉爾絲毫不在意自己受傷,他張開雙臂,用更加飽滿的姿態唱完後麵的幾段。他的眼睛充滿異彩,滿臉閃耀出光澤,目光凝視著屋頂,最後,落在上席的高盧席可法身上。
高盧席可法呆呆望著昔日城大名鼎鼎的歌手納鬆嘉爾,他原本的漫不經心被震撼取代,他低著頭也抬起來,跟隨著詩人的眼神和動作移動著。睜圓了大眼,那墨黑的眼珠子裏燃燒一般,明亮映著大廳裏的火光。他的臉一會兒發紅,一會兒發白,牙齒咬緊。樣子非常駭人,像一頭被驚醒的雄獅,全身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
“你如此……尋找到你的繼承、你的血脈。你如此……尋找到祖先的天堂。”高盧忍不住低聲重複著詩人最後的那幾句,他幾乎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你如此……尋找到你的繼承、你的血脈。你如此……尋找到祖先的天堂。”高盧站起來,昂起了頭,大聲朗誦道,他張開臂膀,向詩人納鬆嘉爾走去,“奧伯龍啊,我懇求你告訴我,這個站在我麵前的人,是我們昔日城的公民,這樣我會感覺到無比的自豪。”
納鬆嘉爾扔掉手中的斷弦琴,謙卑地躬身,“大人,我是昔日城的公民,如果厚顏一點的話,我甚至可以算是尊貴的萊文家族的一個旁支後裔。”
“納鬆嘉爾?請不要拒絕我的友情,請張開你的臂膀,就像戰場上所有的生還者一樣,你美妙的詩歌打動了我,讓我覺得整個生命都在燃燒,奧伯龍啊,我現在後悔為什麼自己不是個詩人。”高盧一把擁抱住納鬆嘉爾,有點靦腆,瘦弱的詩人有些驚慌失措,但是他的表情也挺激動的。
高盧放開了納鬆嘉爾,後退了一步,用火一樣的目光瞪著這個年輕的詩人,他還在感歎,“多美啊,原來詩歌可以如此雄渾有力的,我一直以為給宮廷的傷感小調才是你們擅長的,請原諒我……”
“這是你作的嗎?納鬆嘉爾?告訴我?這首詩歌叫什麼名字?”高盧又問道。
“大人,這是半個月前,一位學院派的學士,請我幫整理天火高原古卷時,從那些英雄的高原部落殘酷的曆史中得到的靈感,正是我創作的。”納鬆嘉爾答道,“我給他取名叫暴風勇士。”
高盧讚歎著,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納鬆嘉爾,他轉過身,對周圍長榻和躺椅上的商業聯合會的高層們大聲道,“看啊,這是我們昔日城的詩人,他的歌喉能馴服雄獅,能勝過精鐵鍛造的鋼劍!”他似乎沉湎於那戲劇般的詩歌了,把記得的句子大聲背誦出來,帶著武士們才有的陽剛,先是試探的,然後忍不住又激動起來,張開雙臂,大聲朗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