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恩祭祀和銀眼家族的人劍拔弩張之時,站在角落裏的威廉掃視在場的諸人,感覺就像一幕舞台劇一樣生動有趣。他用手指輕輕捅了捅妹妹米莎,“看王家學院的凱恩。”
米莎順著哥哥示意的方向望去,蓬頭垢麵的凱恩係著鐐銬,被鎖在大廳下麵牆上的刑銬中,他幸災樂禍望著從外麵湧進來的銀眼家族的黨羽,神情愜意,似乎頗為滿足,他像一個凶手一樣浮現在臉上的邪惡笑容,令米莎感覺有點惡心。
“他變了,他不是凱恩了,看起來很讓人害怕呢。”米莎小聲在哥哥耳邊說道。
“他已經瘋了。”威廉斷言。
“因為他喜歡的人死了。”米莎滿懷同情地小聲道。
站在他們前麵的渡鴉堡伯爵這時回過頭,對金燦燦頭發的米莎微微一笑,眼裏流露出一些驚奇,似乎很讚賞她的回答一樣,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威廉對這個新來家裏的“父親的老朋友”驚人的聽覺感到一些不快。
他就像一隻暗夜裏的蝙蝠一樣敏銳。威廉心裏想著。
家族裏的埃德加火盾姑父似乎按捺不住握住配劍的手,他的全身都激動的顫抖著。威廉看見父親擋在了姑父的前麵,不露聲色,用手輕輕按住了激動不能自己的握劍之手。渡鴉伯爵把這過程看在眼裏,他的嘴角微微一笑,如果必須形容這笑容的含義,威廉苦苦思索了很久,他覺得用自以為是來形容是最合適的。
為什麼火盾姑父會這麼激動,他想幫哪邊呢?是幫神恩祭祀克士蓮?還是幫銀眼家族的那些激動憤怒的貴族們?為什麼父親會製止他呢?為什麼父親的朋友渡鴉伯爵露出嘲笑的樣子?他是嘲笑父親呢?還是嘲笑姑父呢?
克士蓮紫羅蘭難道也是女巫?和我們的媽媽一樣?昔日城私下謠傳和對媽媽的汙蔑,令威廉對女巫這個詞既敏感,又無法回避,最後形成了對所有被咒罵成女巫的人的同情。如果克士蓮也是女巫,我不希望她被扔進水牢。威廉見米莎聽見女巫這個詞的時候,也回頭看他。他暗想,妹妹難道也這麼想嗎?最遲鈍的就是克拉文,那個鼻涕蟲什麼反應都沒有,傻呼呼地站那裏看。
不過場麵是很有趣,瞧門廳那邊,銀眼家族派係的男人們怒視克士蓮紫羅蘭的時候,仇恨的目光。大廳裏麵,昔日城的紅衣主教們,達馬蘇斯和希瑞克低著頭,默默袖手旁觀。聖痕法師公會,信奉梵天諸神的正統祭祀會的高層官員,左德和他的祭祀們沉默木然,裝出一臉被事件嚇到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像蹩腳的三流演員,偽裝出來的愕然,可笑極了。
旁邊還有金格這個傻瓜不識時務地叫囂,天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什麼,因為沒有人在乎他,在乎他的言論。銀眼家那個舉著滴血寶劍的青年貴族幾次都試圖過去刺那小醜一劍。金格似乎還不知道他生命有多危險,他居然口若懸河,根本沒有發現那個劊子手的企圖。
肥胖的財政大臣菲利普蟲塔唯唯諾諾,嘴裏嘟囔著模糊不清的話語,一會兒對紫袍女的方向勸告一番,一會兒又對銀眼家的貴族們安撫一番。
相貌凶狠,似乎代表著昔日城法律權威的天平,法務大臣霧島伯爵此刻卻在左顧右盼而言它,霧島伯爵似乎更在意外麵草原軍團的舉動,一會兒還提醒一下堡壘大廳的重臣們外麵的動靜。
議會的一大群議員們互相爭吵著,仿佛為什麼事情大動肝火,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們在爭論些什麼。到底支持克士蓮的主張,拒絕草原軍團入城,還是支持銀眼派係,他們似乎故意在逃避關鍵的問題。
城防守備團團長漢科烈火遲鈍地傻站在大廳中央,他身邊是一群軍界的高級官員,他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當他看見高盧,仿佛長舒了一口氣。他推開包圍著他叫囂的貴族們,用手指著高盧大聲宣布著,“我……我想……我應該跟隨王國軍政大臣,尊貴的高盧席可法大人的決定,我尊重高盧大人的決定,我將追隨高盧大人的決定。”
漢科烈火的話引起很多軍團官員的讚同,還有更多的議員和貴族們也附和著。盲目驚慌的人們開始往高盧和萊文,還有渡鴉伯爵所站的位置湧過來,口裏大喊著,“大人,您要保護昔日城,保護我們……”
外麵再次傳來騷動,有衛兵跑進來,“昔日城尊貴的莎娜蘭尼格王後駕到。”
堡壘大廳和平台上騷亂的聲音平息下來,體態修長,舉止高貴的莎娜蘭尼格王後和金冠雄鷹標誌的王家衛兵從外麵走進來。
“尊貴的王後陛下,那個女巫謀殺了國王的兄弟!她謀殺了安襲香大公!”銀眼派係的貴族搶先一步,致意後立刻起身,大聲控訴著克士蓮的罪行。
莎娜蘭尼格王後抬手示意安靜,她的鎮靜和頗有威嚴的儀態使激動的人們平靜下來,她望了一眼大廳另一端的克士蓮紫羅蘭,然後轉身對貴族們道,“你們相信我嗎?相信你們國王和王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