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軍營的，妲己的那番話讓我所有的心神枯竭耗盡。
她說她是帝辛的女人，她永遠都是帝辛的女人。
我忽然很想大笑，笑聲啞在嗓子裏，亙生出無盡的苦澀。
蹣跚地走回王帳，姬旦一看見我就捏住我的肩膀，將我上上下下地看了又看，確信我安然無恙後才讓角落裏的綠綺起身。
“是奴婢大意了，害得公子以身犯險，實在罪該萬死。”
姬旦麵色沉鬱，語帶煞氣，“不全是你的錯，要怪就怪妲己這個妖女，王兄，你要答應我，入宮後第一件事便是殺了妖女！”
殺了妲己……一個不屬於我的女人，殺了又怎樣……
“好……”
姬旦見我終於想通了，歡喜之情無法言表，綠綺卻深深地低下了頭。
姬旦又道，“如今帝辛雖肯讓位，但我們既然打出了誅滅暴君的旗號，若是放了他豈不落人口舌，再則，帝辛並非無能之輩，為防他反撲我們還是斬草除根地好。”
“你有何良策？”
“明日大行東風，風助火勢，一旦大火燃起必難撲滅，到時隻要將帝辛引入火場，我們便再無大患了。隻是，臣弟尚未想到要以何為餌才能誘得帝辛前去。”
“妲己”，沉重的嗓音裏盡是篤定，“唯有妲己能讓帝辛不顧一切。”
“好，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臣弟佩服！”
姬旦因得良策激動不已，我卻困在他的話中沉默無言。
其人之道……
原來我也像帝辛那樣過不顧一切過，方今作為一個旁觀者才知道其中的瘋狂，好在一切都是曾經了。
妲己，從今你我正邪兩道，殊途難歸。
帝辛果然中計了，我立在對麵的高台上揮手示意兩邊的弓箭手，萬千的火箭疾馳而過，在朝歌的天空割開一道道絢爛的傷口。
不久便有士兵來報，“暴君中箭，仍伏地爬行，像是在找什麼。”
姬旦並著一眾將士撫掌大笑，“帝辛，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帝辛將死，我應該與他們一樣高興才是，我戎馬一生就是為了此刻，然而當此刻真的到來，除了無法言說的疲累我再也沒有了別的情緒。
姬旦歡欣的臉龐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王兄，再放！再放！我要讓暴君萬箭穿心而死！王……王兄？”
我無神地看著火中的鹿台，無力感一陣又一陣地湧現，“是不是……再放箭……我就能贏了？”
贏了，是不是就不會這麼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