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給我回答的時間,一口氣繼續下去對我說:“我們中間的經過,孩子,隻要你我同心隱藏,可以掩埋起來,把它忘卻了。我此後永久要做你的忠友,也不想有什麼更密切的關係,當你變成我的弟媳時候,我們此後可以老老實實地談天,誰也不埋怨誰做了錯事。我求你把這事仔細一想,不要故意妨礙了自己的安全同幸福,我要你相信我是誠懇的,現在送你五百鎊現金,賠償我從前對你的各種自由,這些事我們要當做是我們一生中的愚蠢行為,希望我們將來曉得怎樣去悔過。”

他講這種意見時候,用的是那麼動情的話,我真是沒有法子表現出來,他所舉的理由是那麼合理有力,也不是我所能夠重述得像的,所以隻好請讀者們相信,他既然一氣同我談了一點半鍾,他自然將我的一切辯駁全答應得非常圓滿,用竭人類的聰明智力把他自己的理由弄得毫無破綻,壁壘森嚴。

我可不能說他講的話對我發生了什麼影響,會使我的意見有何變更,等到最後他是率直地告訴我若使我反對他的辦法,他覺得抱歉得很,要向我聲明此後他同我的關係不能像從前那樣,雖然他還是那樣地愛我,我對他還是那樣的可人,但是他的道德心還沒有完全喪掉,他是絕不肯同一個他弟弟正式求過婚的女人同床;若使他今天離開我時候,所得到的是我的反對,那麼不管將來在贍養方麵他怎樣幫助我,為的是履行他從前的允諾,可是他希望我不要見怪,若使道德觀念迫他不得不告訴我他是不能再來看我了,實在說起來我也該知道他是不好來看我的。

我聽到最後這段話,很顯出驚怪同不安,好容易鼓起力氣來,免得暈倒,因為我實在愛他到極點,那程度不是容易想象得到的,他也看出我的不安神氣。他求我好好地考慮一遍,要我相信這是保存我們感情的唯一路子,在那種地位內我們可以互相親愛像朋友樣子,彼此非常殷勤,而我們的感情又隻是純淨的親族感情,絲毫沒有帶上我們過去的失檢行為的痕跡,也不至於引起人們的疑心,他將來一切的幸福都要認為是我所賜予的,他此後活在世間時候是把我當做他的恩人看,隻要一息尚存,沒有不想竭力報恩的。這樣子他漸漸弄得我對於這件事情有點猶豫起來,一方麵他把我的危險說得加倍動人,還加上我自己的想象,想到獨自走到茫茫的世界裏去,被人們看做是個攆出家門的蕩婦,將來的結果實在是不下於此,或者身旁連一筆養活自己的款都沒有,除開了這個城,全世界裏找不出一個朋友,一個相識的人,但是又不好意思仍然住在這城裏。這許多情形真是把我嚇得要死,他又是一有機會就用極可怕的話將這些情形向我細述,使我聽著不由得心驚膽戰。在他一方麵,他總是侃侃地暢談,若使我聽他的話,我將來的生活是會多麼舒服富貴的。

我根據著我們的感情同先前的密約提出了許多異議,他答我說現在我們不得不采別種辦法,因為目前有這麼多的困難,至於他約好娶我這一事,他說現在的情勢已經將這個許諾取消了,因為當他的許諾裏所指定的時間到期以前,我是有成為他的弟媳的可能。

總之他講了許多道理,真是把我弄糊塗了;他駁倒我一切的理由,我又開始瞧見我從前未曾想到的一個危險,那是我被雙方同時拋棄了,孤單單地待在世上要自己去想糊口覓衣的方法。

這些恐懼同他的勸誘慢慢占了優勢,我終於答應了,雖然我是非常不願意的,到禮拜堂去行婚禮簡直是像熊走向受火刑的地方一樣。我有些擔心,恐怕我的新丈夫,我一點也不愛的丈夫,是很能幹,當我們第一次同睡時候,會發現出我的破綻。但是他的哥哥在他到床上以前把他灌得醉醺醺地,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卻不知道,因此我覺得很放心,因為第一晚同睡的是個沉醉的丈夫。他怎樣將他灌醉,我不曉得,但是我想他一定是打好主意,把他弄醉,使他弟弟認不出是閨女還是嫁過人的女人,他弟弟簡直沒有想到這點,也不在這點上去花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