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已經不能通行了,隻有人流在往南移,人群中李國樓問道:“小香玉,呆在二奶奶家習慣嗎?想不想回月家魔術班。”
“才不回去呢?一起打牌遊玩多好,姐姐們都對我很好,二奶奶說要帶我到圓明園去玩呢。”楚香玉走在李國樓身旁,笑容燦爛若煙花。
“啊喲!你們本事那麼大,連皇家禁地也能進去玩啊。”李國樓羨慕不已,他連紫禁城的邊也沒有摸到。
“哼!傻瓜,認識的人多好處多,圓明園有的地方對貴族婦人開放,我們有堅強的‘麥克後援團’在京師哪裏都有我們的身影。”楚香玉緊靠在李國樓身邊,就怕被人占便宜。
“明天我們劃船去!吃船菜!”楚香玉加了一句,女人呆在一起就是玩樂,花錢如流水。
“這麼有空啊!小香玉要學會攢錢,別學洋妞大手大腳。她們現在對你好,等我死了,樹倒獼猴散,誰都不會管你。”李國樓去看死人頭,不由想到他也要死的。
楚香玉怒叱道:“呸呸呸!烏鴉嘴!大吉大利啊。我兒子沒有成家以前,小樓哥不許死。”
午門是牌樓,離先農壇不遠,在同一條子午線上,巨大的青石廣場是閱兵用的。麵目猙獰的人頭堆成兩座京觀,每座京觀大約有上千顆人頭,在一排拒馬外麵,百姓聚攏在周圍指指點點,笑眯眯看著死人頭。
廣場的地上沒有碎石,要不然不知會扔多少石塊。尖叫聲喝彩聲不絕於耳,老百姓鼓掌歡慶,大聲讚揚恭親王以及李中堂的功績,大清帝國有這兩位擎天柱保駕,同治皇帝可以高枕無憂了。
牌樓上方的地方懸掛著匪首賴文光人頭,李國樓仰頭看著那顆胡子拉碴的人頭心潮澎湃。捕快哪有軍人威武,屹立不動的官兵就像廟宇裏的金剛。
“小樓哥,我們走吧!”楚香玉不忍心看幾千個人頭,看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
“急什麼!”李國樓拉著楚香玉,欣賞著人頭做成的景觀,以及雄赳赳的軍士。
“小樓哥,你不去拜見李中堂嗎?”楚香玉好奇的問道。
李國樓瞥眼道:“叔公沒有見過皇上以前,不見客人親戚的。我輩份小,要先去遞帖子送封儀,定好時間才能拜見叔公。你以為叔公看得上我啊,他的弟子記名就有上百名,哪裏想到過我啊。”
李國樓心裏鬱悶,他在京師蹉跎一年多時間,還不是叔公李鴻章沒有伸出援助之手,還在背後使壞,讓他無功而返。
楚香玉看見李國樓看得目不轉睛,依然在四周溜達,觀看撚軍的裝備以及戰馬,一計不成另生一計,嬌聲道:“小樓哥,我肚子餓了。”
李國樓意猶未盡,惱怒道:“小香玉,帶你來就要乖一點,千載難逢的機會,這種事一輩子就這麼一回。你沒看見我們家的《寶珠照相館》的三位在裏麵拍照嗎?我一定要拍照留念。”原來李國樓不肯走,是在等照相師傅羅伯茨等人的到來。
“哦!”楚香玉苦著臉想到照片的背景是一顆顆人頭,渾身起雞皮疙瘩。
照相師傅羅伯茨的一部胡須是獨有的標誌,現在他還故意戴上一副金絲邊眼鏡,古怪的模樣讓人過目不忘。也讓羅伯茨獨占鼇頭,能夠進入京觀的內場裏拍照。
李國樓終於等到機會,拍了幾十張現場的照片,高高興興的離開。
“小香玉,現在你還不願意,過了幾年,不知那幾個奶奶會多羨慕你,你是在見證曆史。這幾張照片價值千金。”李國樓循循善誘道。
楚香玉拉著李國樓手,笑道:“知道!隻要你看中的東西都是值錢貨。”
李國樓咕嚕道:“也不是,你就會貶值。”
“你說什麼!”楚香玉生氣的甩掉李國樓的手,含著眼淚,翹起嘴唇不肯走了。
李國樓停下腳步,嬉皮笑臉說道:“小香玉別生氣,我是故意逗你的呀。以後我們葬在一起,死了也不分開。”
“去!小樓哥,你看死人看瘋了,一路上沒有離開過一個死字,自己掌嘴!”楚香玉這次真的生氣了,站在大街上抹著眼淚哭泣。
“啪!”李國樓知道錯了,打了自己一嘴巴子,不能因為楚香玉沒錢沒勢就欺負人家嘛,活該自己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