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樓說道:“受聘洋人,良莠不齊,約分三類。其上等者聰明卓絕,別俱奇思,大抵業精於專,質剛而銳,崇信重義,戒惰惡貪,操作有恒,樸誠無華,認真辦事,出於成性,此其所長。其中翹楚當為常勝軍的戈登將軍,他為我們大清國剿滅太平軍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其中者,亦能循規蹈矩,守法奉公,遇事躬親,不曠厥職,至別出心裁,非盡人皆得,這也是聘請的大多數洋人已有的操守,也算中規中矩。下等者,驕悍欺人,不尊約束,資質多鈍,固執不通,壟斷居奇,同黨伐戈,至若耽淫酗酒,更甚欺淩大清人。近來到大清愈久,習染愈深,輕薄我大清,誇張傲持。其中狡黠者,每嫉人其師其技也,或秘不盡傳,或不為力心,耽延時日,戀取薪金,詭詐相師,狡獪百出。間有本非專業,挾技售欺。此外誤用洋人,用非所長,還造成人力資源的浪費。”
恭親王奕訢聽了李國樓訴說,已知李國樓有八股文功底,不由更添一份喜愛,就是說李國樓可以拿得出手,會做官樣文章,能夠站在朝堂上和那些進士及第的人做答辯。
奕訢掃視旁邊的書辦張景天,已經把李國樓的陳述書寫下來,滿意的撫須點頭,感歎道:“李國樓,你蠻有才的嘛,留過洋又是秀才,為何你的叔公李中堂沒有保舉你,反而讓你跑到刑部當差去了呢。”
李國樓尷尬的笑道:“下官留過洋,習染了許多假洋鬼子習氣,中堂大人看我這個侄孫不順眼,讓我在下麵多曆練曆練。”
奕訢讚歎道:“李國樓,你是可造之材,年紀又輕,做事又果斷,包大人對你是破格錄用,有眼光,良才美玉啊。怪不得甄社長,在本王麵前不斷的誇讚你,本王原以為甄社長誇大其詞,差點讓你在刑部荒廢掉了。好好好!”
奕訢連說三個好,就停下來不吭聲了,端起茶杯喝茶,保持和藹可親的儀容。旁邊的兩名書辦明了,恭親王奕訢在考慮如何使用李國樓,他們就和李國樓討論起,李國樓的十一條陳條,從第一條開始討論,兩名進士和一名秀才開始做答辯,聊得不亦樂乎,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奕訢很少說話,也沒有走開,一隻坐在那裏,傾聽李國樓的闡述。
李國樓既然將十一條主張寫在陳條上,早就有自己一番見解,想要批駁李國樓的意見,那也是需要下一番苦功的。雙方你來我往各不相讓,拋出各自的觀點,這就沒有底了,就像朝堂上扯牛皮,誰都能找出前朝名人的語錄,誰都不能說服對方。
書辦張景天說服不了李國樓,便道:“你寫了這麼多條,那我問你該從哪裏入手呢?”
李國樓回道:“下官是寫給恭親王參詳的,作為國家政策的決策人,當然要一起入手,哪能等機會白白流失?看著國家資源、財富落到洋人手裏。下官自己也在盡一份綿薄之力,家裏人辦學、經商,先從教育、富國開始。也許兩位大人認為下官損公肥私,在做一名官商。但下官首先要申明,違心無愧的說,下官為官清廉,是用自己賺的錢貼在官場上,和那些納捐的人一樣,隻為了名,不為了利。俸祿銀子從來不拿回家,放在公帳上,雖然有人拿私生活不檢點抨擊下官,但那是你情我願的事,洋妞是漂洋過海投懷送抱,我沒有丟大清國的臉啊。”
秋菊廳裏有了笑聲,李國樓的老底三位長官豈能不知,放著一位恭親王用過的貨色,還沒有說呢,也不好擺在桌麵上說,隻能用笑聲發泄心中的樂子。
奕訢用拳頭捂住嘴,幹咳一聲,道:“李國樓,本王聽說你,還在練拳擊要和人猿泰山比賽一回,你是為了賞金,還是為了榮譽,你覺得贏得了人猿泰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