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不緊不慢,一張張看著考卷,被她朱批過的考卷,名次都往上提了上去。她拿起李國樓的試卷看了一遍,讚許道:“李國樓寫得很好,八股文功底深厚,已有自成一派的氣象。可惜太年輕,不然是狀元之才啊。你選陸潤庠為狀元,還是有道理的,老成持重,才堪大任。”
載淳回道:“多謝額娘誇獎,孩兒學問都是向老師學的,不敢荒廢學問。”
李鴻藻聽著就像在表揚他,臉色不改,欠身道:“恭喜太後娘娘,新科狀元出爐了。李國樓尚且年輕,還需磨練幾年。”
慈禧朱批一勾,說道:“嗯······那就押後兩位,探花吧。李中堂後繼有人,也是朝廷幸事啊。”
“謹遵額娘懿旨。”載淳對於額娘改動一個探花名額,頗感幸運,他欽定的三甲名單,沒有出現太大波動,三甲名單新鮮出爐了。
朝堂之上恭親王奕訢有瓷凳坐,雖然他辭去攝政王的職務,但依然地位尊榮。直隸總督李鴻章站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不由自主的互相對視一眼,萬沒想到李國樓躥至探花郎,超過他們的預期,欣喜的表情頷首點頭,洋務派又多了一名幹將。
鑾儀衛陳儀手持聖旨,帶領一幫熊腰虎背的大內侍衛,開始唱賀:“狀元陸潤庠。”
“狀元陸潤庠······”聲音滾滾向外傳播,一直傳向紫禁城外,直到長安街上。
激動不已的陸潤庠跪在地上,流涎滿臉,已經不敢抬頭。祖宗保佑,光宗耀祖,十幾年寒窗讀書,就是等待這一刻到來。
“榜眼譚宗浚 ······”
一名胖漢大叫:“謝主隆恩!”
李國樓心裏一凜,狀元陸潤庠和榜眼譚宗浚就在他旁邊,那他豈不是······人緊張的雙手緊摳金磚,人已經要飛起來了,拚命告誡自己保持鎮定,一定要鎮定。
“探花李國樓······”
李國樓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頭敲在金磚上,大叫道:“吾皇萬歲,兩宮太後娘娘千千歲!”
此時金鑾殿上,簾子後麵早已空空蕩蕩,但李國樓心裏很清楚,他這個探花郎是太後娘娘欽點的,絕不是恩師李鴻藻給安排上去的。和太監交朋友有了豐厚的回報,李蓮英言出必行,夠哥們!
狀元陸潤庠、榜眼譚宗浚、探花李國樓換上官袍,禦花園裏由老師李鴻藻采花,將簪花插他們三人的官帽上。
二百多名進士以及百官一起來到瓊林宴上喝酒,百官相慶。宮裏有規矩,宴請百官一桌酒席最高花費八兩銀子,這是開國時候訂下的標準,此時依然如此,四百多人喝酒舉杯,擺圓桌就有四十幾桌。
等酒宴擺上,李國樓不由咕嚕一句,說道:“這菜就是盤子精致一點,不值二兩銀子一桌。”
譚宗浚說道:“禦廚做的嘛,身價不一樣。我對飲食最有研究。一張嘴吃遍天下美食,酷愛珍饈佳肴,晚上那頓我請啊!豐澤園我早就訂下了,誰不去,就是不給我麵子。”
譚宗浚字叔裕,此時三十出頭,海南人(廣州人),是富家子弟,詩文收藏家譚瑩的兒子,少承家學。譚宗浚的父親與邑屬文人結成西園吟社、建立了“學海堂”,文譽廣為流傳,聲噪海內。譚宗浚自幼年秉承家學,聰明靈敏,像他父親一樣強記過人。雖年紀增大,他的文章由絢爛漸漸趨於平澹,提筆千言,一揮而就。
陸潤庠、譚宗浚、李國樓都出自書香門第,生活條件優越,貧寒之士想考取進士難上加難,沒有資本,沒有閱曆,閉門造車的時代已經過時。他們都是有人生經曆的人,一會兒就說到一塊去了。三人的年齡也正好依次排列,“陸老大”、“譚老二”、“李老三”的名份在戲言之中叫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