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不能明著說,慈禧怒慎道:“本宮要奴才何用!”
奕訢立刻明白了,原來慈禧想到“萬壽山工程”上去了,急忙表態道:“哦,是我考慮不周,回去我這就去和李中堂協調。太後娘娘,您看三七開如何?”說畢奕訢眼神盯著慈禧,可憐巴巴的奴才相,瞅著慈禧。三成含義就是九十萬兩白銀,這麼多銀子,慈禧就一句,“本宮要奴才何用!”就從北洋水師的賬上撥給“萬壽山工程”。
慈禧心裏舒坦,一個眼神,李蓮英把茶盞端給了她,慈禧抿一口溫吞的普洱茶,沒有直接回答,她還要想清楚,不能讓奕訢和李鴻章在她背後狼狽為奸,出賣她的利益。慈禧兩隻手搭在靠椅上站起,要方便去了。
慈禧專用的馬桶,是用紫檀木雕琢而成,裝飾的花紋是五隻蝙蝠式樣,意味五福來臨。馬桶裏鋪細沙,上麵是一層水銀。給慈禧送馬桶的小德張是將馬桶頂在頭頂上,進入方便處。此時小德張隻是慈禧的隨身太監,並沒有多大權力,平時跟在李蓮英屁股後麵混。慈禧隻需要蹲下,其他事宜有兩名站立在側的侍女操持,慈禧方便完畢之後,再由小德張把馬桶頂在頭頂上,把馬桶拿出去洗刷。
要說皇帝、太後娘娘這種人,連穿衣、方便、洗澡都要人伺候,從來不需要自己動手。慈禧坐在馬桶上,腦海裏依然想著適才奕訢一番話,從李鴻章北洋水師那裏拿到九十萬兩白銀孝敬,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李國樓為什麼會把這麼大一筆錢好似交稅一樣,交給國防事業呢?兩江、直隸地區能有這麼多銀子收入?三百萬兩白銀的數字差不多要占國家每年財政收入的十分之一,李國樓竟然要撐起大清國的江山,這可能嗎?
慈禧回到暖閣,看見奕訢站在窗前欣賞著太液池裏龍舟表演,輕輕咳嗽一聲,讓奕訢知道她回來了,該把眼神轉回來,別光盯著能歌善舞的宮女看。
奕訢心裏清楚,慈禧適才借故離開,走掉好長時間,是要獨自思考一會兒。俗話說金口玉言,像慈禧太後這種掌握國家權柄的人,說出的話不能更改。在這裏還算好,沒有外人在旁,說出隨性的話語,沒有人知道內容。要是到了養心殿、上書房等垂簾旁聽的地方,那是由史官在旁記錄他們講話的一言一行,該說什麼話要想清楚。不要被史官抓住把柄,把閑言碎語記錄在案,讓後世的人看笑話了。
慈禧緩緩說道:“恭親王,適才本宮在想你說的話,越想越覺得假,沒有人敢說這種大話,你怎麼會相信呢?”
奕訢笑道:“太後娘娘,我不僅相信了,而且相信隻有李國樓能夠辦得到。我這裏有一道李中堂的奏本,是關於在兩江、直隸地區創辦郵電局事宜的奏章,雖然這道奏本沒有寫李國樓名字,但創辦郵電局把洋人的電報局擠垮,也是李國樓想出的高招。而且創辦郵電局也不需要國家財政投入,李中堂保舉盛懷宣做上海郵電總局的首任局長,領七品官銜。這裏還有盛懷宣的奏本,還請太後娘娘過目。”
“這麼多事啊!”慈禧太後雖然有很強的權力欲望,但遊玩的興致也一樣濃厚,她不喜歡把一天的時間全部花費在商談政務上,看著兩道奏本,隨便翻看,好似馬上觀花一樣掃一遍,回道:“恭親王,明天放在養心殿討論吧,今天就到這了。”
慈禧太後想得也沒錯,就算她全部想通了,認同了恭親王奕訢和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鴻章的主張,還要解釋一遍給慈安太後聽。兩宮分權,並駕齊驅的格局沒變,表麵上國家重大事宜,都需要和慈安太後達成一致的主張。雖然背後都是她拿主意,慈安太後看人準,有慧眼識珠的本事。但對於國家政策搞不清楚,聽不懂奏折裏麵一條條陳詞濫調。所以慈禧已經沒興趣再聽奕訢說下去,她隻需要知道有九十萬兩白銀的孝敬,養著李國樓這個奴才還算有用。
放在養心殿討論,那是要讓同治皇帝載淳、慈安太後以及上書房大臣一塊討論,垂簾聽政的核心首腦都在養心殿裏決策國家大事。就是三日一個小朝會,國家決策層碰碰頭,也是大清朝堂的慣例。
奕訢也沒有緊迫感,這國家政策的製定和實施是要有持續性,不能朝令夕改。每一條新頒布的法令,都要層層把關,仔細參詳,分點實行,再看效果,然後全國效行。這也是督撫製度的優越性,大清帝國很多法令,都是分省份實行的。真理是越辯越明,他仿佛看見大清美好的未來。
奕訢長身而起,嫣然笑道:“太後娘娘,要不要我今天陪你?”
“嗯!恭親王,今晚別走了。”慈禧心裏饑渴難耐,依然與奕訢保持合適的距離,兩人同時站在窗口處,開始觀賞那碧波中的舞姿,優美的旋律在湖麵上飄蕩。母儀天下的國母,在太液池享受人間天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