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老會雷恒殺死高連升而後造反,主力部隊約有五百多人,為四哨一個營的輜重營以及超過一千人的長夫。以戰鬥力來講,輜重營屬於軍隊裏最差的兵種。雷恒要靠這些人控製整個延安地區,兵力捉襟見肘。所以很多造反的軍隊其實是以暴民為主,大多數反軍沒有大炮,就算倉庫有大炮,造反派也不會使用,學會開炮,不會瞄準也是白搭。
雷恒手裏的大股部隊尚在延安擴軍,延安附近地區的兵力分散,光靠少數的步兵和騎兵帶領一群暴民沒有攻下鄉紳的堡寨,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現在雷恒已經感覺巨大的威脅向他襲來,接報東麵李字營突然攻打新窯鎮,這讓他始料未及,原本以為有七天左右的整編期,可是現在東麵李國樓率領李字營親臨新窯鎮,更恐怖的是南麵巴特爾率領大股部隊,把延安的南麵堵住了。
南麵的清軍已經打到延安城池邊上,巴特爾這支騎兵竟然還有數門榴彈炮,這是雷恒萬沒想到的事。對於身側李字營這支騎兵在延安地區剿匪,他想過扼殺這支精銳的騎兵。巴特爾所率的部隊不聽高字營調遣,雷恒使出陰招掐斷了李字營五百多名騎兵半個多月的糧草,想要誘使巴特爾、成昆進入延安來討要糧草,準備伏殺李字營軍官,但還是不見李字營請求援助。
時不我待,守備高連升巡視延安的補給倉庫,雷恒把握時機發動反清起義。可僅僅三天時間,延安就受到清軍威脅,兩支李字營騎兵部隊,竟然從東南兩麵開始包圍過來。城南的城門已經不敢打開,城外都是清軍點燃的火堆,其他方向的城外也有清兵遊騎活動。
一種悲觀的氣氛已經在起義軍裏蔓延,要改變這種局麵,隻有打敗城外的清軍,否則大股清軍圍過來,起義軍將無生還的可能。留給起義軍考慮的是打出一片天地,還是腳底抹油逃竄。延安的東南兩個方向,已有大股的清軍活動,從這兩個方向突圍,要受到李字營騎兵的追殺,對於第一仗就和李字營打,雷恒的十幾名心腹,沒有一個敢於迎難而上。李字營雖然來大西北不久,可場場戰役都打得出色,他們手上掌握的是原有清軍輜重營的兵馬,戰鬥力並不強,還是和有戰馬、大炮、手榴彈的李字營較量,未曾開打,這些人心裏已經烙上陰影。
至於延安的西麵,則更加恐怖,那裏駐守著左宗棠的兵馬,在得到守備高連升被殺的消息之後,左宗棠會不會親率兵馬從肅州城前來?還有北麵五百多裏外郭家橋湘軍劉鬆山的清軍主力的動向,更使這些起義者感到壓力重重。
原來在延安地區駐守的兄弟部隊的哥老會成員一呼百應,跑進延安城拿錢拿糧,也宣布起義了。可是人心隔肚皮,這一個晚上之後,城外上千人的部隊,到底有多少會真的起義?這個問題也讓雷恒犯愁。
二天時間拉起上萬人馬,讓起義軍感覺兵強馬壯,走上這條造反的道路是正確的抉擇。可接下來的局勢卻顯出危急重重,延伸在延安地區的消息網,突然失靈了,不利的消息一個個傳來。
一名探馬急匆匆跑進大廳,翻身單腿跪地,急道:“報!楊大娃子、穆三,不聽號令,把我們傳話的弟兄殺了,讓我回來傳話,他們要為高連升報仇,明天就要打進城來。”
“什麼!你有沒有搞錯?”原為清軍哨長的劉明奇,騰地從藤椅上站起,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
“不會有錯,王兄弟的人頭還在我的馬褡褳裏,我豈敢說謊。”探馬眼淚汪汪,泣不成聲。
“怪不得楊大娃子說要搬空永安倉,原來是想向滿狗邀功,大哥現在怎麼辦?我們要不要連夜奪回永安倉,不能便宜滿狗啊!”另一名原為清軍哨長的閆德利焦急萬分,永安倉原有一百多名起義軍看護,現在這些人不是投降楊大娃子,就是被殺了,這對於起義軍是一個晴天霹靂,不利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這對才造反三天的起義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自己人都會在背後捅刀子,哥老會成員出爾反爾,楊大娃子、穆三竟然第二次率領兵馬投降清軍。
雷恒摸著絡腮胡子,那張充滿正氣的國字臉,不露膽怯的神色,依然神采奕奕,揮手一擺,道:“我們不能亂,先理出頭緒,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原本就想過這種局麵,我們要有信心,相信那些缺餉的部隊會和我們一起反抗滿清的暴政。一座永安倉不算啥,那裏隻有存儲五十多萬斤糧草,再加上楊大娃子、穆三原有占據的兩座倉庫,也就八十多萬斤糧草,大部分糧草還在我們手裏,我們手裏尚有一萬多兵馬,把這些人帶走,把延安城裏的糧食全部帶走,帶不走就燒掉,我們要讓左宗棠喝西北風去。”
雷恒說得氣蓋山河,一副魚死網破的氣勢,一名軍官猶猶豫豫的問道:“大哥,那我們帶領這一萬多人,去哪裏呢?”
是啊起義軍去哪裏呢?去找靈州地區回軍的遊擊隊,還是金積堡馬化龍都要遇見清軍的主力部隊。想要渡過黃河去回軍根據地西寧,打到黃河邊也不見得看得見有船。去回軍另一處老巢河州,同樣困難重重,清軍固原提督雷正綰、記名提督馬德順的部隊堵在那裏。至於東麵董誌原方向,清軍李國樓親自率領大部隊已經殺過來了,難到要硬碰硬?去和李字營死磕。南麵西安方向同樣李字營巴特爾的部隊,已有數千兵馬,突破這支隊伍的封鎖線,也免不了一場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