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早上,延安城南門外,傳來一陣陣槍聲、炮聲,巴特爾率領李字營兵馬,在和起義軍作戰。接觸戰並不好打,擴編的一千多名戰士才三百多條槍。雙方交戰一番,就丟失兩條戰壕,李字營的戰士已經退守第三道防線。
指揮這些新兵,十分困難,扯破喉嚨也沒用。幸好發起衝鋒的起義軍也好不到哪裏去,一聽見炮聲,全部趴下,不敢衝鋒了。
這樣打下去,隊伍要崩潰,巴特爾罵罵咧咧,卻也徒呼奈何。起義軍有好幾門火炮在怒吼,以打偏的居多,但足以嚇破新人的膽。炮兵相隔太遠,互相看不見對方,這讓成昆對於敵人的幾門火炮也沒有辦法。
延安城裏冒起濃煙,滾滾黑雲彌漫在空中,越來越多的起義軍衝出城門口,向前推進的架勢不可逆轉。
前沿陣地裏,成昆貓著腰,行進至巴特爾身邊,叫道:“巴營官,敵人要拚命,要從我們這裏突圍。硬頂不行,戰士們要頂不住了。我們讓道把敵人放出來,由我帶領那些草包去城裏救火,你率主力尾隨雷恒。”
“廢物!混蛋!”巴特爾看著前麵工事裏開槍射擊的新戰士,連瞄準都不瞄,裝上子彈就伸出槍杆胡亂開槍,這仗沒法打。若是敵人發起衝鋒,隊伍就要崩潰。無奈道:“聽你的,我帶領騎兵消滅敵人一部分,命令前線隊伍撤下來。”
“攆住雷恒,決不能讓這小子逃出我們的手掌心,李字營丟不起這個臉。”成昆交待一句,跑到前沿陣地,指揮部隊撤退。
前線壓陣有許多李字營老兵,這些人若是死絕,隊伍根本沒法帶,打到第三個回合,李字營官兵扛不住了,扛起李字大旗撤離戰場。把大路讓給起義軍,給起義軍讓出一條逃竄之路。
衝殺的軍隊氣勢如虹,起義軍大部隊一撥撥,向前開拔,似模似樣的建製齊全。前鋒營勇猛頑強,側翼小心翼翼的保護,中軍糧秣輜重,有眾多車輛,甚至還有女人坐在馬車上。起義軍的隊伍拉成一個扇麵,占據主動,以搏命的架勢一往無前。組成三個陣營,最後麵還有一群群老百姓拖家帶口跟隨,人數超過上萬人。
老練的巴特爾率領四百多名騎兵,遠離戰場,不敢靠近敵人的大部隊。烏合之眾人數眾多,而且有槍有炮,在戰場上形成一股拚命的氣勢,任憑老兵組成的李字營,也不敢觸及起義軍的虎須。
哨長張豪傑焦急萬分,勒緊馬韁繩,急道:“巴營官,敵人向甘泉縣方向突圍,那裏我軍防守薄弱,我們怎麼辦啊?”
巴特爾急吼吼道:“別廢話,我不急嘛。不把敵人打疼,我們保存實力的舉動,會遭到詬病,以後李大人不會用我們了。給我派遊騎出動,尋出一個軟柿子,我們先吃上一口肉。然後再想辦法,把肥羊一口口吃掉。”
巴特爾秉承李國樓的理念,不到萬不得已,不和敵人拚命。李國樓不是總兵,可以招收數千兵馬,李字營正規編製隻有一個加強營,麾下可用之兵才初具規模,現在就打殘了,回去不好交待。
巴特爾頗為無奈,敵人兵強馬壯,黑壓壓的隊伍,望不到盡頭。他手上可用之兵隻有四百多人,那些新收編的新人,不堪大用。敵人突然突圍,把延安城裏的糧倉燒毀,這麼多起義軍出城,猶如脫韁的野馬,會分流成無數股禍害地方的土匪武裝,接下來到底怎麼打?他心裏沒有底,四百多騎兵一不小心就會被敵人包圍吃掉。
巴特爾沒有李國樓的心機,隻是按部就班的照著李國樓的設想做事,原本提防著輜重營的營官雷恒,對於哥老會成員突然造反有所準備,這才在最短時間做出應急措施。可是現在風雲詭譎,成千上萬名起義軍衝出延安城,這讓他應變不暇。戰或者不戰,都有後患,接下來的戰事向何處發展,讓他無所適從,隻能把身邊的騎兵分散成數股小部隊,沿途騷擾起義軍的小股部隊。
起義軍分成無數股小部隊,實力各不相同,老弱病殘的暴民,很快就掉隊了,這些人扛著大刀長矛,走到後來連手中的武器和糧袋也背不動了,拖拖拉拉走在大部隊最後。
對於這些毫無用處的反賊,遊騎首先開始騷擾,不斷有騎兵放一槍,窺探敵人的虛實。終於摸清底細,這是一股實力較弱的炮灰。李字營騎兵出動了,催動戰馬,滾滾向前,黃雲遮蔽戰場,地動山搖的馬蹄聲,激漾人心。
四百多名騎兵,形成對三千多暴民的圍攻之勢,其中有許多是拖家帶口的延安居民,他們的家園被毀,想跟隨起義軍活下去。可是打仗的時候,起義軍哪會去管這些累贅,放任這些家屬,自生自滅。
槍聲不絕於耳,一撥又一撥暴民倒斃在青草地上。清軍使用群狼趕羊戰術,不斷開槍射擊,驅趕這些暴民。清軍好似沒有看見敵人跪地投降,想開槍就開槍,馬蹄奮起踩踏一切生靈,這就是戰爭,沒有仁義,沒有道德約束,隻要指揮官一聲令下,戰士就變成殺人機器,不講感情的大屠殺。那些所謂的仁義之師善於此道,把一切歸結於戰爭,甚至歸於敵人之手,知道真相的人,不是倒斃於地,就是參與大屠殺之人。跟隨叛軍出城的人皆是反賊,該殺就要殺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