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過後,李國樓翻看著日軍頻繁的電文,釣魚島海戰之後,日軍的電報來往的數量猛增,日軍被大清水師嚇破膽了,都是請求支援的電報。以攻擊姿態示人的日軍,開始做戰略調整,竟然滿是“固守”的字眼。
李國樓看見扶桑號最後發出的一份電報,上麵有“玉碎”的兩字,李國樓仰天大笑出門而去,這樣的人生才有意義。
今夜將是不眠之夜,李國樓和衣而睡,躺在狹小的臥室,一張三尺的小床,床頭掛著一盞防風燈,左輪手槍放在枕頭底下。在眾人麵前,李國樓談笑風生,指揮若定。但孤身一人的時候,他是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孤寂的長夜,隻有一盞油燈相伴。
這次大清水師獲得勝利,但也埋下了隱患,艦隊傷痕累累,彈藥耗費巨大,大清水師已經沒有再戰的餘力,不能在海上遇見日本海軍主力。現在他要做的是,安全抵達台灣基隆港,但艦隊不能直接駛向基隆港。
大清水師攜著勝利的餘威,士氣大振,但日軍並不是軟柿子,日軍的主力艦隊依然完整。李國樓使出花招,發出的虛假電文,連台灣鎮總兵劉明燈也騙,借著夜色掩護,大清水師轉航駛向台灣北部的馬公港,在沒有和劉明燈交換密電碼以前,李國樓小心翼翼布置戰術,絕不讓日軍窺破他用兵的企圖。
李國樓生性多疑,像狐狸一樣狡詐,出爾反爾。欺騙敵人,同樣蒙騙友軍,讓劉明燈在基隆港空等一回,大清水師暫且進駐馬公港。
李國樓虔誠的跪在冰涼的地上,在向上帝祈禱,懺悔他的罪過。但他是個野心勃勃的人,期盼馬公港外有幾艘老式的日艦,這才是完美的征程。李國樓無所事事,看起了古書《周易》,反正也睡不著,說不定能夠領悟《周易》的真諦,算死日本人。
台灣基隆港外幾艘日軍的軍艦耀武揚威的遊弋,不屑一顧的俯瞰港口內大清水師的軍艦。港口內炮台林立,日軍有所顧忌,不敢進入巨炮的射程,自從大清有了普魯士的克虜伯大炮,這炮台的火力上了一個檔次。日本鐵甲軍艦吃過克虜伯大炮的虧,再也不進入克虜伯大炮的射程之內。
但海港外,就是日本軍艦的天下,大清的木製戰艦根本不敢出港,海上是日軍艦隊的天下。
台灣鎮總兵劉明燈、台灣道兼學政吳大廷已經來到基隆港,兩人站在炮台上,觀海港外的情景,怎麼還有三艘日艦在港外遊弋?昨天接到戰報,釣魚島海戰大清水師完勝日艦,擊沉日軍主力戰艦——扶桑號,兩人還高興的喝了三杯酒,對李國樓大加讚許,準備迎接勝利之師。今日一看一切照舊,日本軍艦依然在港外耀武揚威。
吳大廷是四品大員,已經五十多歲,身穿八蟒五抓蟒袍,雪雁補服,一身官袍好似不合身,看起來空空蕩蕩。捋著稀疏的三縷胡須,清臒的臉龐,愁眉不展,他的仕途已到盡頭,台灣這個爛攤子,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教化台灣少數民族,是由他負責。台灣少數民族離經叛道,皆是他的罪過。
劉明燈是帶兵之將,有機會戴罪立功,最多調任回到內地為官,大不了降級任用。而他即將卸任,隻有清風伴孤星。
大清早已不是百年以前的富國,對番邦大肆賞賜,而是國庫空虛,國貧民弱。台灣民風彪悍,少數民族難以管理,戶部對台灣的財政補貼少得可憐,他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日本入侵台灣,讓他飽受攻訐,成為朝堂的眾矢之的,所有的罪責都強加到他的頭上。
現在吳大廷是身披虱子襖,不怕虱子多,隻有他敢說敢當,口無遮攔的說:“劉鎮台,莫不是李國樓虛報戰功,這日艦沒有撤退嘛。”
熊腰虎背的劉明燈,正在虎狼年齡,是員虎將,和太平軍打仗,戰功卓著。可是遇見日軍這頭狼,就沒占到便宜,劉明燈親自率領三千建武軍在野外與日軍一戰,被日軍打敗,建武軍傷亡上千人。劉明燈損兵折將之後,再也不敢在野外與日軍交鋒,堅守戰略要地,固守待援為上策,把希望寄托在援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