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我現在準備報告了。”“我們很高興聽,”我那位先生說,“因為現在我們可以判斷我哥哥亞培爾和我打的賭誰勝誰負了。你要是給我贏了,就可以得到我的委任權以內的任何職位。那張一百萬鎊的鈔票還在嗎?”
“在這兒,先生。”我馬上就把它交給他。“我贏了!”他叫喊起來,同時在亞培爾背上拍了一下。“現在你怎麼說呢,哥哥?”
“我說他的確是熬過來了,我輸了兩萬鎊。我本來是絕不會相信的。”
“另外我還有些事情要報告,”我說,“話可長得很。請你們讓我隨後再來,把我這整個月裏的經過詳細地說一遍。我擔保那是值得一聽的。現在請你們看看這個。”
“啊,怎麼!二十萬鎊的存單。那是你的嗎?”“是我的。這是我把您借給我的那筆小小的款子適當地運用了三十天賺來的。我隻不過拿它去買過一些小東西,叫人家找錢。”
“嗨,這真是了不起!簡直不可思議,夥計!”“算不了什麼,我以後可以說明原委。可別把我的話當作無稽之談吧。”可是現在輪到彼夏吃驚了。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說道:
“哈裏,那難道真是你的錢嗎?你是不是在給我撒謊呢?”
“親愛的,一點不錯,我是給你撒了謊的。可是你會原諒我,我知道。”
她把嘴噘成個半圓形,說道:
“可別太有把握了。你真是個淘氣鬼——居然這麼騙我!”
“哦,你回頭就會把它忘了,寶貝,你回頭就會把它忘了。這不過是開開玩笑,你明白吧。好,我們走吧。”“等——會,等一會!還有那個職位呢,你記得吧。我要給你一個職位,”我那位先生說。“啊,我真是感激不盡,”我說,“可是我現在實在不打算要一個職位了。”“在我的委任權之內,你可以挑一個最好最好的職位。”
“多謝多謝,從心坎裏謝謝您。可是我連那麼一個職位都不想要了。”
“哈裏,我真替你難為情。你簡直一點也不領這位老好先生的情。我替你謝謝他好嗎?”
“親愛的,當然可以,隻要你能謝得更好。且試試你的本領吧。”
她向我那位先生走過去,坐到他懷裏,伸出胳臂抱住他的脖子,對準了他的嘴唇親吻。於是那兩位老先生哈哈大笑起來,可是我卻莫名其妙,簡直可以說是嚇呆了。彼夏說:
“爸爸,他說在你的委任權之內無論什麼職位他都不想要,我覺得非常委屈,就像是……”
“我的寶貝,原來他是你的爸爸呀!”“是的。他是我的繼父,世界上從來沒有過的最親愛的爸爸。那天在公使家裏,你不知道我的家庭關係,給我談起爸爸和亞培爾伯伯的把戲如何使你煩惱和著急的時候,我為什麼聽了居然會笑起來,現在你總該明白了吧?”
這下子我當然就把老實話說出來,不再開玩笑了。於是我就開門見山地說:
“哦,我最親愛的先生,我現在要收回剛才那句話。您果然是有一個職位要找人擔任,而這正合我的要求。”
“你說是什麼吧!”“女婿。”
“好了,好了,好了!可是你要知道,你既然從來沒有幹過這個差事,那你當然就沒有什麼特長,可以符合我們合同的條件,所以……”
“讓我試一試吧——啊,千萬答應我,我求您!隻要讓我試三四十年就行,如果……”
“啊,好吧,就這麼辦。你要求的隻是一樁小事情,叫她跟你去吧。”
快活嗎,我們倆?翻遍整本大辭典也找不出字眼來形容它。一兩天之後,倫敦的人們知道了我在那一個月之中拿那張一百萬鎊的鈔票所幹的種種事情以及如何結局的全部經過,大家是否大談特談,非常開心呢?是的。
我的彼夏的父親把那張幫人忙的、豪爽的鈔票拿回英格蘭銀行去兌了現。然後銀行給它蓋上注銷的戳子,當作禮物送給他,他又在我們舉行婚禮時轉贈給我們,從此以後這張鈔票就配了鏡框,一直掛在我們家裏最神聖的地方。因為它給我招來了我的彼夏。要不是有了它,我就不可能留在倫敦,也不會在公使家裏露麵,根本就不會和她相會。所以我常常說:“不錯,那分明是一張一百萬鎊的鈔票,毫不含糊。可是它一輩子除了一次以外,沒有買過一樣東西,而這一次隻不過花了那個貨色的價值大約十分之一的錢就把它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