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寒氣很重,重到透進了皮相中,就那樣站了幾秒不到,授莘就覺骨子裏都透著一絲酸冷。
他低頭看了眼落到腳邊的請帖,請帖被風吹開,他動了下身子,彎腰將請帖撿起來,手指往上一掀,目光最先落在那最明顯的地方,靈兒和燕盞凰兩個名字上,他的笑在月光下更顯生冷,耳邊不察任何聲音。
房簷下的房子未見門開,月光慘淡地灑進來,一顆泛著淡光的夜明珠是夜裏唯一的依仗,讓房屋中不覺孤獨。
地上的影子變化著,往前一點一點變化著,直到夜明珠的光亮被遮了嚴實,便再不見地上那麼多的影子。
月光灑進,隱約能看見床邊立著一個人,而床上躺著一個人。
月亮在天上移動,屋內能看見的東西也跟著變化,慢慢,光亮到了床邊,印出床邊站著的一抹白色,卻擋住了其它。
床上的人睡得不是那麼安穩,似不知做了什麼樣的夢,眉頭輕蹙,雪白的小臉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
一聲淡淡輕笑,柔和了所有。
站在床邊的人向著床上的人伸出手,靠近她的小臉,卻並沒有貼上,不知什麼緣故,床上的人兒,身子動了動,小臉直接去靠上那一隻手。
微涼且熟悉的感覺讓女孩眉頭漸漸平展,她下意識伸手去抓自己臉湊近的手掌,卻突然一下,緊閉的眸子睜開。
紅色的眸子瞬間成了這夜裏最明亮的東西,看見站在床邊的人,眼中再無半點睡意,身子往床裏麵移了點。
女孩坐起身來,她手指抓緊了絲被,再沒有看身旁的人,毛茸茸的腦袋垂著,似還在清醒中。
床邊站著的人收回手,望著她,眼神一如既往,也不著急。
沒到一分鍾,女孩偏著頭抬起頭來,月光襯著她雪白的笑臉,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笑得自持,她說。
“爹爹,好久不見。”
她眸子的光亮將眼前人的眼眉看得一清二楚,沒有絲毫陌生感,就和以前一樣,是有好久,她都忘了,可是看見眼前人才發覺一切似乎都沒有變過。
他眼神如舊。
沒有太多的情緒,誰都沒有,似乎一切都是塵埃落定之後的問候。
“還記得我?”清冷的聲音就和他身上溫度一般,少有能聽見他語氣中的起伏。
靈兒笑了笑,赤腳從床上走下來,她沒有穿鞋,她怕冷,卻又愛赤腳,早些時候燕盞凰便讓人鋪上地暖,踩在地上……還是有些冷。
她沒有回頭,往窗邊走,“如何不記得,隻是有些沒想到……”她伸手推開窗戶,寒氣瞬間從外透來,打在了背上,讓人越發清醒,月光卻不似剛剛那般蒼涼,她整個人都浸在月光之下,仿佛在她身上渡上了一層星光,隨時隨地她便能在月光下渙散。
她回頭看他,笑靨如花,“爹爹會來。”
床邊的人朝著她走過去,從窗外吹來風,吹起她的發絲,發絲在空中飛舞,她嘴角的笑擒著純真的嬌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