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夢到了什麼？”螟神還是對瀲未做得夢感興趣，他笑了笑，知道自己問得也不可能有答案，他轉頭繼續抄經書，邊抄邊說，“是不是夢到了你當年做得惡事，還夢到了小狐狸？”
他說出來有些玩笑話的意思，可能和瀲未開玩笑，玩笑也開不起來。
瀲未捏著眉心的手定了下，唇顯得有些蒼白，他沉默不言，似乎想到了什麼，頓了下，他又繼續捏著眉心。
螟神又笑了笑，對於瀲未的沉默也不在意，他繼續抄著經書，“我一直想問你……”
他聲音停了下，看著自己抄寫的經文，許是突然覺得邊抄經文邊說話有些不太好，他放下筆，轉頭看著瀲未。
“我一直想問你，若是當年……當年你知道有那樣的結果，你還會不會那樣做？”
瀲未沒有看螟神，望著窗外，窗外能看見一點綠長了出來，這個季節除了枯葉，那點綠倒是難得，他答非所問，“幾天了？”
螟神知道他問的是靈兒走了幾天了，“五天了。”
瀲未看著窗外，有點出神。
螟神還看著瀲未，等著他的回答，他覺得這個問題不應該隻是他一個人問過，或許瀲未曾經有某個時刻，他自己也想過，但是莫名他突然就是想問問，可能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或許他能猜測到讓他在夢中都擰著眉的夢是什麼。
等了片刻，屋內全是草藥的清香，坐在軟榻上的人一直在出神，似乎已經忘了他問過的問題。
螟神也坐了會，看瀲未實在沒有回答的意思，他也不問了，轉過身，繼續抄寫經文。
“我原是不後悔的。”瀲未開口。
螟神筆一停，他看著剛觸到紙張的筆下，筆下的字還沒有寫完整，他聽見瀲未的聲音，很柔和，又帶著一點沙啞，像是從很深遠的地方傳來，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又讓人感覺那聲音裏麵全是情緒。
“我又夢到了那日，她成婚的那日，我原是不後悔的，但是我怕……她想起來，會覺得罪過。”瀲未輕聲說，“我隻是怕她而已……”
螟神知道他說得什麼事，那件事對於記得的人來說都不是那麼美好，不是美好，簡直是每一個人的噩夢，可能除了瀲未自己。
他冷情冷意對世間萬物都不在乎，隻是在乎一人。
但是瀲未說起來，語氣中突然帶著一抹笑意，不知道他是想到了那日的事情，還是想到了那個人。
“那你後悔嗎？”
“不後悔。”瀲未說話有點前後不搭。
螟神最後一筆落下，他將經書翻到了另外一頁，又轉過頭看他，“有你後悔的事情嗎？”
瀲未目光從窗外移到螟神臉上，“有。”
其實他不問，他也知道，也不知道為何他想問，想聽見他說出這樣的答案，讓他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他柔聲一笑，“我也有。”
瀲未閉上眼，“滅了香吧。”
螟神沒有動，“你最近身子越發不好了，這香對你身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