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山洞如同在堅實的屍骸堆中,鑽打出來的,四壁之上,分明是白森森的骨角或者斷肢,早就經曆無數歲月沉積,如同血肉凝結的暗褐色石質,更是讓人如同聞到化不開的血腥。
被濃鬱的血脈氣息緊緊包圍,杜漸急促的喘息著,體內血海洶湧,那道黑色的漩渦被血氣吸引,早就露出了無盡貪婪,嗡嗡的鳴叫,竟然不斷的擴大,幾近瘋狂的吞吸著周圍的無窮氣息。
目光中一道銀白閃過,杜漸猛然收住腳步,一麵壓製著體內暴動似的瘋狂,凝目望去。
那道光芒也隻是眨眼間,便消失無蹤,不過那一絲冰冷的感覺,卻是讓杜漸心中一振,當下毫不遲疑,向著銀光遁去的方位追去。
“嗥”
杜漸的眼中一片血紅,滾蕩著濃濃的血腥,他眉心中的紅色光球,不斷發出瘋狂嘯叫,鼓動著無邊血光,反複衝擊他的心神。
驀然間,舌尖被兩排堅牙狠狠地銼動了一下,一條條血線淌過杜漸的嘴角,讓幾乎沸騰的血液,浸染在化生鼎變化的金色翎甲上,化為一道道的血紋,瑰麗而迷眩。
那血液中的瘋狂暴戾,便被化生鼎無聲無息間,吸收凝聚,烙印成一絲古老的魂,融入了新的器靈中,使它不斷的成長壯大。
“咻”
杜漸的心識一直牢牢的守著血海,見愈發翠綠挺拔的竹筍尖猶如嬰兒的小手指頭一般,茁壯而充滿了生機,尖端上的那一朵紅蕊藍焰的火花,絢麗耀眼,看似溫暖動人,卻是透發出無窮的寒意,似乎能夠凍住人的魂魄。
盡管眉心中的紅色光球借助石洞內古老蓬勃的血氣,攪動起瘋狂的大浪,讓杜漸的血脈產生了響應與震蕩,讓他的心識飄搖,岌岌可危,但此刻他的血海已成,尤其是凝聚出本命屬性的碧玉竹筍,盡管它還弱小的很,僅僅算是一個萌芽,可它的屬性卻是已經形成,透出一種堅韌與高傲清冷。
竹本性寒,卻是在杜平成的搏命之下,被其本命真火點燃了命源之火,盡管這火是杜漸的本命屬性所衍生出來,與本命真火有所不如,然而卻是又有著另一層玄妙。
這火之所以叫做命源之火,就是因為由其本命之源生發而出,可以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讓這火有源,便可以無所顧忌的用,而不用擔心火脈耗盡,傷及命根。隻要生命本源不枯,則這命源之火,便會再燃。況且杜漸的命源之火,融合了有著大來曆的一縷陰癸焱,使這命源之火分了陰陽,自成一體,可以不斷衍化,盡管不知道結果如何,但這種變化本身就讓人期待。
“嘶”
盡管有著足夠的心理準備,杜漸還是被眼前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
轉過了一個彎角,腳下一空,便進入了一個神奇的空間裏。杜漸顧不得剛剛一跤跌得七葷八素,隻顧得傻怔怔仰著頭,看向遠處,感覺自己的眼睛花了,腦子也不夠用了。
眼前竟然出現了一望無邊的洞中天穹。一顆顆明亮星辰光芒閃爍,如同一枚枚五彩繽紛的大珠,懸掛在遠處的夜空,深邃的天際,似有飛雲纏繞,峰巒飄搖,流水泛波,百花飄香。
杜漸的心神如同沾了水的絲綿,不住的向下沉去,仿佛整個人都被包裹起來,連氣也喘不出一口。
“噗”
一口鮮血,從杜漸冰冷的嘴角噴出,劃出一條淒美的紅鏈,遙遙的係向遠處的一枝南樺樹。
“嗡”
陡然間,峰回路轉,一道銀色的飛橋淩空虛渡而來,緊接著便是如同天籟般的仙音陣陣,飛花如雪,香飄千裏,恍然若夢。
瞬間眯起兩眼,一種如同驚濤駭浪滅頂而來的恐怖感覺,讓杜漸的心猛然緊縮,手中的紫藤弓劃出一些虛影,嗤的一聲,一隻青玉竹箭,如同一點青芒,一閃而逝。
“叮”
一片素白如雪的花瓣,微微一震,便從虛空中閃現出來,打了個轉兒,便如一道流光,劈射向了杜漸的心頭。
明明隻不過指甲尖般大小,可給人的感覺,分明是一把可以開天辟地的大斧一般,劈下時,整個天空都是一陣的戰栗,似乎要屈膝在這沒有絲毫殺氣,卻是威壓滔天的素雪花瓣之前。
杜漸怒睜著雙眼,整個人被凝固住一般,動也不能動上一絲,眼看著那似要殺人於無形的素白花瓣,帶著無盡的溫柔,直印心頭。
一朵血花無聲綻放,於一瞬間,花開並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