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尋瞧在眼中,心中暗覺好笑,還隻是說說就怕了,那要是見到肺癆末期的汐貴妃,豈不是要嚇得尿褲子?
她生出捉弄之意,自然要給他來個雪上加霜,當即對一旁隨侍的胡厚德說:“有勞公公,帶我們走一趟!”
胡厚德張口結舌,見過狠的,沒見過對自己也這麼狠的,健康水靈的一個姑娘家家,居然要去感染肺癆,那可是又遭罪又磨人的絕症啊,這要是有個萬一,這條小命可就真的沒了啊!
他因為沈千尋的大方,對她一直深有好感,遂低勸道:“沈姑娘,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啊!你可要三思啊!”
“為了皇上龍體安康,豁出命來又怎樣?”沈千尋的話說得十分漂亮,“胡公公,前頭帶路就是!”
胡厚德無奈,隻得轉身出了宮門,吩咐龍輦來接龍熙帝,沈千尋孫景和龍逸則步行跟在後頭。
汐貴妃身患那該死之病,其實住的地方,連冷宮都算不上,就是皇宮最邊角的一處小房子,因是臨水而居,又逢梅雨季節,自是潮濕不堪,負責照應的兩名宮女也是一臉嫌棄,生怕感染上了,進進出出的都拿厚厚的圍嘴包上。
在這樣的環境和侍奉之下,汐貴妃的情形可想而知,那房門一打開,病床上臥著的女人,哪裏還是昔日那光鮮模樣?瘦得皮包骨頭,眼窩深陷,兩腮卻紅得十分詭異,聽見腳步聲,她也不曾抬頭,隻是那咳嗽聲卻一直不停,一聲緊似一聲,直咳得兩嘴全是血沫,便用袖口隨意抹了一把,未抹盡的血凝在嘴角,看上去就如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嚇人至極。
龍熙帝驚悸的停住了腳,龍逸黯然閉上雙眼,孫景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唯有沈千尋,氣定神閑,淡定相邀:“孫先生,請吧!”
孫景下意識的搖頭。
“其實沒什麼的!”沈千尋的口吻似是哄孩子一般,“同為醫者,你該知道,處在肺癆末期時,我們若想感染上,再容易不過,也不過就是一兩天的事兒,一旦出現咳嗽發燒,這事就搞定了!快進來吧,孫先生,汐貴妃也沒什麼熬頭了,要是她死了,咱還得再也出宮去找肺癆症患者,這可不怎麼好找哪!”
她說得輕輕巧巧的,孫景那邊卻覺有重錘敲在耳畔,一聲重似一聲,汐貴妃的慘像令他不寒而栗,而沈千尋此時卻已扯著他的袖兒往屋裏頭拽,眼瞅著就要靠近那病塌,他終於再也繃不住,歇斯底裏的狂叫一聲,甩開沈千尋,一溜煙跑開了。
“哎,這怎麼還跑了啊?”沈千尋跟在後頭大叫,“有事說事,這跑算什麼啊?二少爺,您這請的哪門子神醫啊?這點膽子都沒有!還敢出來在醫道上混?”
龍逸的臉由鐵青變成豬肝紅。
龍熙帝冷哼一聲,很快便有侍衛將孫景拘了回來,孫景跪伏於地,抖抖索索的叩頭:“皇上,草民有罪!草民從未治愈過什麼肺癆病人!草民信口胡說,欺瞞了皇上,求皇上降罪!”
龍熙帝冷著臉,緩緩看向龍逸:“你,真是給朕找了一位好大夫!”
“臣有罪!”龍逸雙膝一軟,也跪了下來,“是臣識人不慧,但臣實是為皇上龍體著想,並無半分私心,臣也未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