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我還用你說麼,下次再拿這種借口來搪塞我,擔心你的狗命!”
宮嬋語氣飄飄,優雅的整理著自己頭上的珠花,挺直腰身在漆木雕花椅上端坐著,旁邊的宮女拿著扇水墨團扇,小心翼翼的扇著風。
男子惶恐的點著頭,又拜了拜才退了出去。
宮嬋斂眉不語,素手拿過一旁的簪子,眼裏好歹是有了一絲笑容。
“昨晚皇上又歇在哪兒了?”
“回娘娘,長樂宮。”
料到如此,宮嬋嘴角勾起一絲嘲諷,抬手撫了撫眉心。
“那花間辭可有什麼不妥?”
“自進宮以來一直規規矩矩的,似乎很少出房間,長樂宮裏的丫環都是皇上親自賜的,每一個都登記在冊,奴婢不敢隨便換人。”
“換不了就收買,人為財死,都是些沒見過大世麵的,又能堅韌幾分。”
“是。”
宮嬋站了起來,紅翡翠高珠鳳頭釵搖搖晃晃,雍容華貴,魅色天成,牡丹薄水煙拖地長裙更襯得腰若約素,大紅色朱唇又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皇上如今天天待長樂宮,那個花間辭,怎可能沒兩分本事,走吧,翠寧,去看看。”
“是,娘娘。”
翠寧小心的攙扶著人,前不久剛剛調來皇後身邊,來不及大喜便聽說了那些傳聞,皇後身邊的丫環命都不長,對方的秘密從來都不避諱著她,其實這何嚐不是一種折磨,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所以如今才如此小心翼翼。
長樂宮,長樂,也許皇上的意思是花間詞能夠帶給他長樂?嗬,諷不諷刺,一個出身貧寒的舞女罷了,難道還能上天了不成。
“皇後娘娘到~”
門口小太監喊了一聲,規規矩矩的退了下去,宮嬋蓮步輕移,拖地長裙委拖拖的鋪了一地。
“間辭參見皇後娘娘。”
“妹妹不用多禮。”
素雪刺繡絹裙的人柔柔俯身,雪白小臉若天上弦月,舉手投足微風自帶,林中清泉小溪,難怪能在這後宮有一席之地了。
花間詞不敢大意,起身後等人坐下了才跟著坐下。
“你這長樂宮倒是清淨,皇上看樣子還是懂你的。”
宮嬋端過一旁宮女遞來的茶,輕啟茶蓋,皇上倒是舍得,這茶小國每年也就進貢那麼多,太後喜歡,也就拿了去,沒想到今年這花間詞倒是破了例。
“間辭在民間待慣了,不習慣宮裏的生活,所以這長樂宮簡約了一些。”
“妹妹,這宮中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帝王的寵愛向來信不得,你可想好後路了?”
宮嬋放下茶杯,手指在一旁的桌上輕觸著,這人寵辱不驚,到底是不是心如清風,試了便知道。
“皇後娘娘是聰明人,若間辭假裝不懂,那倒是有些作假了,這宮中日子雖富貴榮華,但終不是最終歸宿,人死後不過一抷黃土,間辭不想爭。”
人死後不過一抔黃土……所以更應該努力活著不是麼?
“既然如此,也罷了,可惜以妹妹的姿色,若是有那個心,這後宮必定是有你的位置的。”
狀似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宮嬋起身,眼角餘光看了看依舊雲淡風輕的人,眼裏閃過一絲沉思,她看人向來極準,麵前這人是真的沒有爭寵的心思,這樣的人,又能活多久。
“恭送皇後娘娘。”
花間詞垂頭,等到腳步聲走遠了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帶著淡笑喝著麵前的茶,似乎絲毫不受宮嬋那些話的影響。
不過是想拉攏她罷了,說起來這後宮中自己沒有後台,也沒有子嗣,皇後會這麼做並不奇怪,若是一旦答應了她,那麼自己便成了別人手中的利劍,等到失去了利用價值的那天,也就是殞命的時候,自古後宮從來不缺美人,皇上又怎會在意。
“舞妃娘娘,皇後剛剛是想拉攏你麼?為什麼不答應,皇上如今雖寵你,但哪個男人會長情,你該為自己找好退路才是。”
“別這麼說皇上,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負了我,我也無悔,至於後宮爭鬥,隨它去吧,這長樂宮已經夠好了,皇上為國操勞,我又怎忍心為他添亂。”
浣蘇聽到這番話,暗暗垂頭,沒有流露過多表情。
“皇上有你,真是他的福分。”
花間詞不語,起身又擺弄起了園裏的花草,仔仔細細的撚了每一片花瓣,玉手輕觸著上麵的露珠,像是不小心打破了那清翠的寧靜。
她記得那天那個人也是這樣撫弄著園裏的花草,雪白指尖微涼,眉目淡然,所以才沒忍住問了他。
“你愛花嗎?”
“不愛。”
“為什麼?”
“因為它不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