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寺廟這樣的地方吃魚,若是被僧眾知道了,免不了會被趕出去,月隱寺戒律森嚴,從來不管來者的身份。
隻是如今的沈濯早已忘了這些,她自問在做魚方麵自己已經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是麵前這盤,第一口他便嚐出了那其中蘊藏著的複雜工序。
“沒想到殿下的廚子做得了這麼好的魚。”
“那是自然。”
公西涼看沈濯停了筷子,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偏著頭,嘴唇似乎更紅豔了一些。
“那廚子天底下也就我的府上有,而且這道菜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所加的配料也是我府上取材,你若是喜歡,以後隻能多來我府上轉轉了。”
似乎是有些為難,說這些話的時候蹙著眉頭。
沈濯哪裏會知道公西涼連這種小事都會算計,看了看盤中的魚,鄭重的點了點頭。
說來也奇怪,她在天山吃了多年的魚,可是總不會厭煩一般,什麼宮廷美宴,瓊漿玉液,似乎都不及魚肉的鮮美。
公西涼這算是誤打誤撞了。
多年後的沈濯才明白,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誤打誤撞,所謂的誤打誤撞,背後不知費了多少等待和心思。
……
一月自然是不敢和公西涼同桌的,再者他總覺得這位妖王和他們的樓主未免太親厚了些。
即墨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此時已經午時,太陽正高照,也不知那些抱著目的而來的人有了多少收獲。
“沈狀元,你當真對那個預言不感興趣?”
兩人坐院子裏閑談,公西涼試探性的問了問,遮掩住了眼裏的暗光,整個人多了幾抹漫不經心。
“蒼慈大師可有說什麼?”
公西涼聽到對方這樣問,放下了手上捏著的杯子。
“事關天下,他又怎會吐露太多,不過我猜測,那女子是宮月雪無疑,放眼京城,宮月雪的才女之名眾所周知,又是丞相的女兒,從小聰慧,凰女之命,說的不正是這樣的女子麼。”
沈濯一愣,眼裏閃過淺淺笑意,手指撫弄著手中的茶杯,眼神瞟向了一牆之隔的外麵。
“殿下這麼說來,沈濯突然也覺得是這樣,宮月雪小姐是比鬥大會的魁首,身份高貴,說她有凰女之命,怕是沒有幾個人會意外吧。”
“沈狀元說的有理。”
兩人相視而笑,靜靜的敲著石桌,一牆之隔的公西澈就不是那麼淡定了。
凰女之命,宮月雪,這幾個字眼不停的在他的腦海中爆炸,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宮月雪有凰女之命,又是宮家嫡女,若是我把她牢牢的握在手裏,將來登上皇位豈不是更妥當。”
公西涼啊公西涼,枉你聰明一世,卻不知道這番話被我聽了去,用不了多久就讓父皇賜婚,到時誰還能阻攔他。
還有那個沈濯,母妃果然說的沒錯,他原來暗地裏早就投奔了公西涼,這麼看來,這個人也沒有價值了。
沈濯側耳聽了聽,確定牆外沒人了才發出一聲輕笑。
“我早知太子殿下沒有你聰明,卻不想他竟然愚笨到這種地步。”
剛剛牆外有人,公西涼也許猜出了是誰,畢竟那則預言關係重大,公西澈又怎會坐得住。
“殿下這招一石二鳥,倒是好算計。”
公西涼自然是知道什麼都瞞不過麵前這個人,剛剛那番話,他確實是有私心的。
他如今已經到了適婚年齡,盡管當年曾向父皇請求,未來迎接的女子必是自己喜歡的人,可是皇後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宮家已經出了一個皇後,必然還想再出第二個,如今他剛剛拿到十萬兵權,又在將士中的呼聲極高,明眼的人都知道他如今有了爭奪那個位置的能力。
宮家自來就貪心,宮月雪又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好感,若是不早做打算,將來勢必會頭疼一陣的。
再者,父皇看重皇位勝過一切,若是知道自己重視的兒子迫不及待的想坐上那個位置,不管是誰,都不會有好下場。
“太子太過冒進,不適合那個位置,這些想必殿下你是知道的。”
公西涼垂了垂眼睛,他又如何不知,若不是這些年一直放任他的那些小動作,憑他做的那些事,早死了不知幾百次。
沈濯說完那句話,指尖一頓,眼裏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良久才緩緩的平靜下來。
……
對麵屋子的窗戶輕輕的動了動,沒有引起二人的察覺,宇文孽靠著窗子的一邊,看到夜羽走進來豎了豎手指在自己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