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我都喜歡……這麼光明正大的說著這句話,公西涼還真是與其他人不一樣。
直到後來夙沙才明白公西涼的話中之意,沈攸寧也好,沈濯也罷,隻要是她這個人,公西涼就能不顧一切,哪怕身上刀劍冰火,也攔他不住。
隻是女子這種生物,向來最是神奇,若她有心於你,便是刀山火海,岩漿海浪,也阻止不了,若她無心於你,金銀財富,權利滔天,她也不屑一顧。
後來的兩人會走到那個地步,大概是因為沈濯太過理智,而公西涼又偏執瘋狂,所以總是互相傷害,如兩隻刺蝟,哪怕是彼此取暖,也會相互戳傷。
一牆之隔的狀元府,不知不覺的多了很多高手的氣息,哪怕它看著安靜無比,可正是這種安靜,才讓闖進去的人覺得不妙。
沈濯看著手中的書信,臉上染了幾分笑意,看完後將信折了折,放蠟燭上,指尖撥了撥,不一會兒,信便變成了一堆灰燼,如同信中的秘密也已經成了這死灰一樣,除了她,沒有任何人知曉。
夜晚到來,妖王府的那盞孔明燈異常的紮眼,想到在北雲曾對公西涼說的那些話,她腦海裏突然就映出了那幾尊大佛,眼裏突然亮了起來。
也不耽擱,回屋換了女裝,依舊用了白紗遮麵,身影一閃便飛了過去,腳步無比的輕快。
“你倒是來的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如今你歇在京城麼?”
公西涼看到來人,淡淡說道,指尖緊了緊,旁邊珠簾閑卷,蠟燭發出淡淡的微光,碧紗如煙。
“攸寧四海為家,此番隻是剛好路過京城,想來真是巧的很,妖王殿下可是已經運了那大佛出去?”
“自然。”
公西涼的指尖碰了碰酒器,眉眼明豔了起來,整個人如桃花洞中的桃花妖,瑤台一夢,突然落了這人間。
“隻是我這般為你,該是有些不公平,沈姑娘可想好了怎麼回報我?”
沈濯身子一頓,這公西涼可不像是這麼小氣的人,可是轉念一想也對,自己和她非親非故,定然是要感謝的。
“不如將我的那份分一些給你,畢竟殿下此番也是辛苦。”
“不必,今晚這月色正好,沈姑娘不如坐下來陪我飲兩杯。”
蠟光的周圍黛蛾長斂,就連偶爾的風都吹不開分毫,疏影橫斜水清淺,此情此景,著實應該小飲兩杯。
沈濯坐了下來。
“沈姑娘你可恨我?”
公西涼倒了酒,淡淡問道,整個人雲淡風輕,這一問,自然是指十年前的將軍府一案。
沈濯執了玉器過來,指尖淡淡的撫了撫杯身,眼裏情緒複雜,連眉眼都陰鬱了些。
“對殿下你無任何仇恨的心思。”
她說的是對殿下你,也就是說對於公西氏她是恨的,殺父之仇,滅家之恨,又有幾人能夠忘懷。
就算將來她顛覆了公西氏的江山,他也怨不得她分毫,隻是他怕的是,就算是這樣,也難解她的心頭之恨。
“這是什麼酒?”
沈濯飲了一口,突然覺得紅塵往事皆是浮塵,十年揚州,三生情薄,前事休說。
這是能治愈人的酒。
“這是洛陽回來後,特意為沈姑娘你釀的——十年心,也不知你會不會喜歡。”
十年心,幾時重,自是人間惆悵客,斷腸聲裏憶平生……
“殿下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
沈濯感歎了一句,語氣無奈,盯著酒杯出神,神色淡然。
公西涼執杯的手一頓,掩下眼裏的思緒,狀似雲淡風輕,然心裏卻是漣漪微動了起來。
“一如既往?沈姑娘以前也喝過我釀的酒麼?”
沈濯自知失言,若是說喝過,豈不是暴露身份了麼,公西涼這麼聰明的人,定然馬上就能聯想到月隱寺的那一次酒聚。
“不曾,隻是覺著殿下能釀出這麼好的酒,手藝自是不差。”
公西涼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兩人這麼飲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待沈濯心裏猛然醒悟的時候,已經是有了些微醉,暗自後悔,這酒治愈人,卻也能讓人放下警惕。
“酒也飲了,我該走了。”
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眼前有些暈,似乎景色都有了重影,她這才發現原來這酒的後勁兒如此厲害,連臉上都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這酒的後勁兒很大,沈姑娘歇會兒再走吧。”
“不……不用。”
沈濯用手拍了拍腦袋,努力看清麵前的景象,卻越來越無力,隻能暗恨自己貪杯,“啪嗒”一下趴在了石桌上,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