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2愛莫能助(1 / 2)

丁公公一擺手,搶前打斷她的話說:“這於事無補的話就不必說了。焉知太皇太後不是被這譚帥父子臨陣叛逃之事惱得大病不起的?這朝中多少因替譚大帥說話的人遭了貶罰?月前九殿下就不顧死活的犯顏去進諫,被罰在宏文殿外跪了一夜,受了風寒驚嚇至今還臥床不起。姑娘,知天命,盡人事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老奴怕也心有餘力了。”

這話就是讓她死掉這份心,怕是再沒人肯幫她。 禪房門窗大敞,倏然間通堂的風鋪天蓋地洶湧卷來,掀得襟帶飄飄,不知所往。湘綺就癡癡的立在那裏,仿佛天昏地暗天旋地轉,沒了一絲的希冀。腳下也如踩輕絮,無根般輕飄飄起來。仿佛風再烈些,就能將她卷起到半空中,如同三月紛飛的柳絮般無著無落。

“東西有價,命,根子無價,你那個寶貝收好,若真是有難處,或還能當個錢救救急。”身上摸摸,解下玉佩擼下腕上的玉珠串子,又摸出些散碎銀子塞給她說:“拿去應個急,安生立命去吧。”

湘綺推阻婉拒著沒去接,堅持道:“先父在世時說,總管大人是個清廉的,手頭的積蓄也不易,湘綺萬萬要不得的。隻是求總管大人好歹替湘綺在太皇太後跟前說一句,隻說,官奴譚湘綺在卓府一切尚好,肯乞太皇太後千歲保重鳳體,小人們不能在她老人家身邊伺候了。”

丁總管嗽嗽嗓子說:“姑娘,若是個明白的,就不要去做那沒影兒的念想,在這卓府裏求個生路,日後總有個去處活法。已經燒盡的灰,如何再燃呀?”

湘綺仿佛成竹在胸,點點頭,沒有哭哭啼啼,反是帶了岑然的笑意說:“湘綺魯莽,叨擾總管大人了。”輕服一禮就要退下。

“留步!”丁公公忽然喊住他,望著那垂花門上雕的蓮花問:“太夫人臨走時,留下什麼話?”

那平靜的心波又被一語擊出漣漪,她說:“先祖母臨終時隻說,‘死非畏罪,古人一死明誌者比比皆是。譚氏滿門忠烈不出逆臣賊子。老身腸子裏出來的孩子,最是知道他的秉性。’”

丁無憂牙縫裏隻擠出幾個字,喃喃道:“好……好……”

丁公公含糊自語著離去:“冤與不冤全是一念之差,一念入閻羅殿,一念能上青天。”

湘綺孤零零立在那裏,冰意直透指尖,十指連心,怕心口也是冰涼的。

丁公公離去,天色黯淡時卓柯才歸來。隻陪她吃了齋飯,也不多問她冒失地尋丁總管所為何事,隻寬慰道:“我要趕回府去料理些要務,你隻在這禪房裏歇息,讓惜福和周兒陪你。”

惜福和周兒是卓柯貼身伺候的小廝。湘綺心灰意冷,懨懨地應承。

卓柯才安撫道:“人必自保,才能助人,你也怨不得人。他們都有自己的苦衷,無法明言而已。”

湘綺點頭,如茫茫大漠中行得口幹舌燥,滿眼金星亂晃,黃沙無垠,再看不到前路在何方。

定遠侯書房,青光熒熒,投在牆壁上淡淡一層人影,卻被搖曳得樹影模糊。

卓柯步伐灑落的來到父親的書房,小丫鬟蓮秋遠遠見他就笑盈盈的為他打簾子,清亮的聲音通稟著:“侯爺,二公子來給侯爺請安了。”

卓柯向蓮秋擠擠眼,嫵媚的眸光在蓮秋麵頰上一掃而過。那邊的蓮秋正追尋那明媚眸光,這邊的卓柯綻露出燦爛的笑容甩著絲絛大步跳進門檻,喊一聲:“爹爹,孩兒回來了。”

定遠侯卓登雲正在提毫作畫,一幅蒼鷹擊浪圖,巍峨險峻的高山絕崖,振翅俯衝而下的雪鷹,拍岸飛騰的浪花,栩栩如生。隻靜靜地端詳眼前的畫,全神貫注似沒聽到兒子的到來。